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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落户上海时,她把积分名额给了竹马。半年后想给丈夫办积分时

在沪上学
  • 2025-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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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手机亮起的时候,我正在厨房洗最后一个碗。水流声哗哗的,盖过了客厅里电视的财经新闻。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发送人名字是“小安”,头像是个卡通兔子。我丈夫陈屿靠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替...

手机亮起的时候,我正在厨房洗最后一个碗。

水流声哗哗的,盖过了客厅里电视的财经新闻。

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发送人名字是“小安”,头像是个卡通兔子。

我丈夫陈屿靠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替。

他没抬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我关掉水龙头。

厨房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的嗡鸣。

那条消息的预览很短,只有几个字:“陈哥,明天老地方见吗?”

陈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

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很快又恢复平静,把手机屏幕按熄了。

“同事。”他说,声音有点干。

我没说话,用抹布擦干手上的水。

擦得很慢,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擦过去。

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真是同事,项目组的,刚毕业没多久,很多事不懂,总问我。”

他解释得有点急。

我放下抹布,抬头看他。

我们结婚七年了。

他眼角有了细纹,鬓角也冒出一两根白发。

但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俊。

当初我就是被这张脸,还有他说话时温吞又认真的样子吸引的。

“嗯。”我说。

转身走出厨房。

他跟在后面:“林溪,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我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明天上班要带的资料。

他把门关上,站在门口。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

“就是……就是一起吃过几次饭,她刚来上海,租的房子有问题,我帮着找了中介。”他继续说,像是非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她一个人不容易。”

“是不容易。”我把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拉上拉链。

声音很轻。

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避开了。

“林溪……”他声音低下去,“我们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

“出什么问题了?”我问。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他说,“回家话也少,饭也不一起吃了,我加班回来,你都睡了。”

我转过身,面对他。

“你加班很多。”我说。

“项目紧,没办法。”他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做技术的,就是拿时间换钱。”

“是啊。”我点点头,“时间都换给工作了。”

他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脸色变了变。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他问。

“听说什么?”我反问。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空气凝固了几秒。

“睡吧。”我说,“明天还要早起。”

他站着没动。

我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着他。

过了很久,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也躺下了。

床垫微微下陷。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像一条看不见的河。

两天前,周五的傍晚。

我提前下班,去陈屿公司附近等他。

我们说好要一起回他父母家吃饭。

他母亲上周做了个小手术,出院后一直念叨着想儿子。

地铁站里人潮汹涌。

我站在出口的柱子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五点四十七分。

陈屿说六点准时到。

还有十三分钟。

我打开工作群,处理了几条未读消息。

再抬头时,看见了他。

他从扶梯上下来,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

不是一个人。

旁边跟着个女孩。

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连衣裙。

她侧着头跟陈屿说话,笑得很灿烂。

陈屿也笑着,低头听她说。

两人并排走着,距离很近。

近到胳膊几乎要碰到一起。

我站在原地,没动。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然后慢慢沉下去。

沉到胃里,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他们没看见我,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

女孩边走边比划着什么,陈屿很耐心地点头。

那个画面很和谐。

和谐得刺眼。

我拿出手机,拨通陈屿的号码。

响了三声,他接了。

“喂,林溪?”背景音有些嘈杂。

“你在哪?”我问,声音平静。

“刚出公司,路上有点堵,大概还要二十分钟。”他说,“你先去地铁站等我?”

“好。”我说。

挂断电话。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然后转身,走进相反方向的地铁口。

车厢里挤满了人。

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玻璃窗映出我自己的脸。

三十一岁,眼角有了细纹,脸色有些疲惫。

身上穿着去年买的西装裙,已经洗得有点发白。

和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比起来,我确实……不年轻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屿发来的微信:“你到地铁站了吗?我可能要晚一点,临时有点事。”

我盯着那行字。

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回了一个字:“好。”

周六一整天,我们都在他父母家。

老太太精神不错,拉着陈屿说个不停。

我帮着在厨房打下手,听他母亲念叨。

“小溪啊,你们俩结婚也七年了,该要个孩子了。”

我削着土豆,刀锋划过表皮,发出沙沙的声音。

“妈,不急。”我说。

“怎么不急?你都三十一了,再晚就是高龄产妇了。”老太太凑过来,压低声音,“是不是陈屿那小子不想要?我回头说他。”

“不是。”我把削好的土豆放进水里,“是我们俩工作都忙。”

“工作再忙,孩子也得要啊。”她叹了口气,“你看对门老张家,孙子都会打酱油了。我每次抱出去遛弯,心里都空落落的。”

我没接话。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

客厅里传来陈屿和他父亲下棋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笑声。

听起来很温馨。

如果我不知道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大概也会觉得温馨。

午饭很丰盛。

陈屿母亲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一个劲往他碗里夹。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陈屿笑着接过:“妈,我自己来。”

他父亲问我:“小溪,你落户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筷子顿了顿。

“还在攒积分。”我说。

“抓紧啊。”老爷子说,“落了户,以后孩子上学方便。陈屿是上海本地户口,你落了户,孩子随谁都可以。”

“我知道。”我低头吃饭。

陈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饭后,我主动去洗碗。

陈屿跟了进来,把厨房门关上。

“昨天……对不起,让你等久了。”他说。

“没事。”我挤了点洗洁精,开始刷碗。

“临时有个同事电脑坏了,找我帮忙看看。”他说,“折腾了半天。”

“女同事?”我问。

他愣了一下。

“……嗯,刚来的实习生,什么都不懂。”

“穿白裙子那个?”我又问。

厨房里突然安静了。

只有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脸色有点发白。

“你……看见了?”

“看见了。”我说,“在地铁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溪,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打断他,继续洗碗,“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

“真的只是同事。”他声音有点急,“她叫安小雅,今年刚硕士毕业,分到我们项目组。我就是……就是看她一个人在上海不容易,多照顾了点。”

“嗯。”我把洗好的碗放进沥水架,“照顾到下班一起走,照顾到为她爽约?”

“我没有爽约!”他提高声音,“我就是晚了一会儿——”

“四十七分钟。”我说,“我等到六点四十七分。”

他僵住了。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对吧?”我擦干手,转身面对他,“你说路上堵车,其实是和她一起走去地铁站。”

“我……”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眼睛里有慌乱,有愧疚,还有一种……被揭穿后的恼怒。

“林溪,你是不是跟踪我?”

我笑了。

“我没那么闲。”我说,“只是碰巧看见。”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搓了把脸。

“好,我承认,我是和她一起走的。但我只是送她到地铁站,她租的房子在那边。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会备注‘小安’?”我问。

他猛地抬头。

“你翻我手机?”

“没有。”我说,“昨天你回消息的时候,我看见了。”

他脸色变幻不定。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

陈屿母亲探进头来:“你俩躲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水果切好了,快来吃。”

“来了,妈。”陈屿立刻换上笑脸。

我也笑了一下:“马上。”

老太太看看我们,似乎觉得气氛不对,但也没多问,关上门走了。

陈屿压低声音:“林溪,我们回家再说,行吗?”

“行。”我说。

擦干手,走出厨房。

客厅里,他父母正在看电视。

新闻里播着上海落户政策的最新调整。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居住证积分制度将进一步优化,对于高层次人才、紧缺急需专业人才,将给予更多倾斜……”

陈屿父亲感慨:“现在落户是越来越难了。小溪,你积分还差多少?”

“差七分。”我说。

“那快了。”他母亲插话,“等你落了户,赶紧把陈屿的积分也办了,以后孩子——”

“妈。”陈屿打断她,“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老太太瞪他,“你们俩都不小了,该规划规划未来了。”

我没说话,拿起一块苹果,慢慢吃着。

甜中带酸。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回家的地铁上,我们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

车厢轻微摇晃,灯光忽明忽暗。

车窗外的广告牌飞速后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我想起七年前。

居住证积分落户,undefined们刚结婚的时候,也是挤地铁。

那时候还没钱买车,每天上下班都要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

但从来不觉得累。

他会把我护在角落里,用身体挡住拥挤的人流。

我会靠在他肩膀上,假装睡着。

其实根本睡不着,心跳得厉害。

那时候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直到两年前,我开始准备落户。

上海落户很难,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外地来的普通人。

要么等七年居住证,要么攒够积分。

我选择了积分。

学历、职称、社保年限、纳税……一项项加起来。

算来算去,总是差一点。

陈屿是上海本地人,有户口。

但他父母早年下岗,家里没什么积蓄。

我们结婚的房子,首付是我家出了一大半。

房贷一直是我在还。

因为他工资虽然不低,但大部分都拿去给他父母做生活费,还有他妹妹的学费。

这些我从来没说过什么。

觉得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该分那么清。

直到半年前,我的积分终于攒够了。

只差一个名额。

当年我们公司有两个落户名额,我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是我部门的同事,王哥。

他比我大五岁,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急着落户。

但就在提交材料的前一周,王哥父亲突发脑溢血,他不得不请假回老家照顾。

落户手续必须本人办理。

他错过了时间。

名额空出来一个。

人事总监找我谈话,说这个名额可以给我,但需要我尽快决定。

我回家跟陈屿商量。

他当时正在加班写代码,头也不抬地说:“这是好事啊,赶紧办。”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王哥那边……”

“他自己错过的时间,怪谁?”陈屿说,“机会来了就要抓住,你别总是心软。”

我想了想,也是。

在上海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但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我青梅竹马的发小,周述。

我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一起长大,直到大学才分开。

他考去了北京,我来了上海。

这些年联系不多,但每年生日都会互发祝福。

电话里,周述的声音很疲惫。

“林溪,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怎么了?”我问。

“我想回上海。”他说,“我妈病了,癌症,中期。我爸走得早,我必须回来照顾她。”

我心里一沉。

“医生怎么说?”

“还有希望,但需要长期治疗。”他顿了顿,“我在北京的工作辞了,打算回上海重新找。但是……落户是个问题。我妈的医保在上海,我必须尽快把户口落过来,才能给她办大病医保。”

我握着手机,没说话。

“我知道这很冒昧。”周述声音低下去,“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打听过了,你们公司今年有落户名额,你……你能不能……”

他说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在哭。

周述从小就要强,打篮球骨折了都没掉过眼泪。

现在却在我面前哭了。

“你别急。”我说,“我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后,我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夜风吹过来,有点冷。

陈屿加完班出来,看见我,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把周述的事说了。

陈屿听完,皱了皱眉。

“所以呢?你想把名额让给他?”

“他妈妈病得很重。”我说,“没有上海户口,很多药不能报销。”

“那是他的事。”陈屿说得很直接,“林溪,我们才是夫妻。这个名额对你多重要,你不知道吗?落了户,以后我们买房、孩子上学,都会方便很多。”

“我知道。”我说,“可是周述他——”

“没有什么可是。”陈屿打断我,“你想想,我们结婚七年了,你一直想落户。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你要让给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我说,“他是我发小,我们一起长大——”

“那又怎样?”陈屿声音冷下来,“林溪,你能不能现实一点?这是上海,不是你们老家。一个户口名额值多少钱你知道吗?多少人抢破头都拿不到!”

我看着他。

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我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你要分清主次。我们是夫妻,我们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周述他妈妈生病,是很可怜,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帮他,不一定非要让出名额。”

“其他方式?”我笑了,“什么方式?借钱给他?陈屿,你卡里现在有多少钱?够不够付癌症治疗费?”

他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帮不了他。”我说,“只有这个名额,能真正帮到他。”

“那你呢?”陈屿盯着我,“你怎么办?再等一年?两年?林溪,你三十一岁了,等不起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我心里。

是啊,我三十一岁了。

等不起了。

可是周述的妈妈,可能连一年都等不起了。

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一架。

结婚七年,第一次吵得那么凶。

陈屿说我感情用事,说我分不清里外。

我说他冷血,说他只想着自己。

最后他摔门而去,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做了决定。

我把名额让给了周述。

没再跟陈屿商量。

他知道后,整整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话。

那是我们婚姻里,第一道深刻的裂痕。

地铁到站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车厢。

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刀子。

陈屿走在我前面两步远的地方,背影挺直,但肩膀有些垮。

这半年,他加班越来越多。

回家越来越晚。

我们的话越来越少。

我曾经以为,时间会慢慢修复那道裂痕。

但现在看来,裂痕没有修复。

它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越裂越深。

深到快要断开了。

回到家,他径直走进书房。

我换了衣服,去洗澡。

热水冲下来,蒸腾起一片白雾。

镜子里的人影模糊不清。

我闭上眼睛。

脑子里却闪过那个穿白裙的女孩。

她笑的样子。

她看陈屿的眼神。

那种崇拜的、依赖的、明亮的眼神。

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看过陈屿了。

或者说,陈屿已经很久没有让我有那样的心情了。

婚姻是什么?

是两个人一起还房贷。

是一起应付父母的催生。

是每天重复的柴米油盐。

是越来越少的对话,越来越多的沉默。

是从“我爱你”变成“晚上吃什么”。

是从“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变成“孩子该上哪个学校”。

热水突然变凉了。

我打了个寒颤,关掉水龙头。

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走出浴室时,陈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没开大灯,只开了落地灯。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显得格外孤单。

“我们谈谈。”他说。

我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像谈判桌。

“安小雅的事,我道歉。”他先开口,“我不该瞒着你。”

我没说话,等着下文。

“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他继续说,“她就是个小姑娘,刚毕业,什么都不懂。工作上遇到问题,生活上遇到困难,都会来找我。我……我就是觉得她像当年的你。”

我抬起眼睛。

“像我?”

“嗯。”他点点头,声音低下去,“你刚来上海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谁也不认识。记得吗?你第一份工作被上司刁难,加班到深夜,在地铁站哭着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受委屈。”

我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但很快又硬起来。

“所以你现在照顾别人,是在弥补当年的遗憾?”我问。

“不是!”他急急地说,“林溪,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觉得她可怜。一个女孩子,在上海无亲无故的。”

“我当年也无亲无故。”我说。

“那不一样。”他说,“你那时候有我。”

“她现在也有你。”我说。

他噎住了。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落地灯的灯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出落户名额给周述,对不起你?”我突然问。

他猛地抬头。

“我……我没那么想。”

“你有。”我说,“这半年,你一直在用行动告诉我,你觉得我错了。你觉得我把外人看得比你还重要。所以你现在也找一个‘外人’,来报复我。”

“不是的!”他站起来,声音提高,“林溪,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人吗?”

“我不知道。”我说,“我以前以为我了解你,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陈屿,我们结婚七年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七年,足够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吗?”

他眼睛红了。

“我没变。”他说,声音有些哽咽,“林溪,我没变。我还是爱你,还是想和你过一辈子。我只是……只是累了。”

“累什么?”

“累什么都得算计。”他坐回沙发,双手捂住脸,“累房贷,累父母的医药费,累妹妹的学费,累工作的压力,累看不到头的未来。林溪,我真的好累。”

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脆弱又无助。

我心里那堵墙,裂开了一道缝。

“所以安小雅让你不累了?”我问,声音软了一些。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这些。”他放下手,眼睛里有血丝,“她简单,明亮,不会问我房贷还剩多少,不会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不会问我你什么时候能落户。她就是……就是让我喘口气。”

我明白了。

安小雅不是第三者。

她是一个避难所。

是陈屿在沉重生活里,找到的一个可以暂时躲藏的树洞。

而我,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个施加压力的人。

房贷的压力。

落户的压力。

生孩子的压力。

未来的压力。

我把这些压力,一点一点,加在他身上。

也加在我自己身上。

直到我们都喘不过气。

“陈屿。”我轻声说,“我也累。”

他抬起头。

“我累每天算积分,累应付你父母的催生,累处理同事关系,累想着怎么多赚点钱还房贷。”我说,“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个树洞。”

他愣住了。

“因为我知道,婚姻就是这样。”我继续说,“是两个人都累,但还要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是你累了,我拉你一把;我累了,你背我一段。不是一个人累了,就去找别人喘口气;另一个人累了,就活该自己扛着。”

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生气,不是委屈。

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失望。

陈屿看着我哭,慌了。

他冲过来,想抱我。

我推开他。

“别碰我。”

“林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语无伦次,“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和安小雅走那么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我改,我一定改。”

“怎么改?”我问,“删了她微信?不再和她说话?然后呢?明天继续加班,继续累,继续觉得生活是个黑洞?”

他答不上来。

“陈屿,我们的问题不是安小雅。”我说,“安小雅只是一个症状。真正的病根,是我们不会经营婚姻了。”

他沉默了很久。

“那……怎么办?”

我擦干眼泪。

“不知道。”我说,“但我想试试。”

“试什么?”

“试试还能不能走下去。”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还想的话。”

“我当然想!”他急切地说,“林溪,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从来没有。”

“那好。”我说,“我们立个规矩。”

“什么规矩?”

“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我说,“像刚结婚那样,把所有问题摊开说。不隐瞒,不逃避,不把压力都憋在心里。”

他点头:“好。”

“还有。”我顿了顿,“安小雅的事,我要一个明确的处理。”

“我明天就跟她说清楚,以后保持距离。”他说。

“不。”我摇头,“我要见她。”

他脸色一变:“见她?为什么?”

“因为我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丈夫觉得轻松明亮。”我说,“我也要让她知道,你在婚姻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自由。”

陈屿犹豫了。

“林溪,这……没必要吧?我保证不再联系她就行了。”

“有必要。”我说得很坚定,“如果你还想继续这段婚姻,就按我说的做。”

他看了我很久。

最后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

周日晚上,七点。

我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繁华的街道,车流如织。

陈屿坐在我对面,脸色不太自然。

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又放下。

“她什么时候到?”我问。

“应该快了。”他说,“刚发消息说路上堵车。”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的。

没加糖。

七点十分,门开了。

安小雅走进来。

她今天没穿白裙子,换了件浅蓝色的毛衣,牛仔裤,帆布鞋。

很清爽的打扮。

脸上化了淡妆,但掩饰不住紧张。

她看见我们,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

“陈哥,林……林姐。”她小声打招呼。

“坐。”我说。

她在陈屿旁边坐下,但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服务员过来,她点了杯拿铁。

等咖啡的时候,没人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安小雅先开口。

“林姐,对不起。”她声音很小,但很清晰,“我不知道陈哥已经结婚了,之前……之前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我看着她。

很年轻,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眼神清澈。

确实是个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

“你不知道他结婚了?”我问。

她脸红了。

“我……我看他从来不戴婚戒,也没提过家里的事,就以为……”

“以为他是单身?”我接过话。

她点头,头垂得更低了。

陈屿在旁边解释:“我戴戒指手过敏,所以平时不戴。工作上也很少聊私事,所以她不知道。”

我没理他,继续看着安小雅。

“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打算?”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

“林姐,我真的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就是……就是觉得陈哥人很好,很照顾我。我一个人在上海,有时候真的很孤单,有个人说说话,就觉得温暖很多。”

她说得很真诚。

不像在撒谎。

“你多大了?”我问。

“二十四。”

“刚毕业?”

“嗯,去年硕士毕业,今年刚来上海。”

“家里人呢?”

“都在老家。”她声音低下去,“我爸身体不好,我妈要照顾他,来不了。我一个人在这边。”

我沉默了一会儿。

“安小姐,我理解你的处境。”我说,“我刚来上海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举目无亲。知道那种感觉,很孤独,很无助。”

她看着我,眼泪掉下来。

“但是,”我话锋一转,“孤独不是你去接近别人丈夫的理由。无助也不是你破坏别人家庭的借口。”

她愣住了。

“我……我没有……”

“你有。”我说得很平静,“你知道他有家庭后,还在和他私下见面,一起吃饭,一起下班。这不是破坏是什么?”

“我只是把他当哥哥……”她小声辩解。

“哥哥?”我笑了,“安小姐,你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四岁。男女之间有没有纯粹的友谊,你心里清楚。更何况,他对你的照顾,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畴。”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咖啡上来了。

她捧着杯子,手指微微发抖。

“林姐,我知道错了。”她哽咽着说,“我以后不会再联系陈哥了。真的,我保证。”

“我相信你。”我说,“但我不相信他。”

陈屿猛地抬头:“林溪!”

我看向他:“这半年,你明知道她对你有好感,明知道你们走得近不合适,但你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因为你享受这种感觉。”我替他说了,“享受被崇拜,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享受在她面前,你不是那个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的丈夫,不是那个被父母催生的儿子,而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陈哥’。”

陈屿脸色煞白。

“我说对了吗?”我问。

他低下头,默认了。

安小雅看看他,又看看我,表情复杂。

“陈哥,你……”她声音颤抖,“你真的只是……享受这种感觉?”

陈屿没回答。

但沉默就是答案。

安小雅笑了,笑得很苦涩。

“原来是这样。”她说,“我还以为……算了,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朝我鞠了一躬。

“林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陈屿。

“陈哥,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但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

她走了。

背影单薄,但挺得笔直。

陈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尊雕塑。

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苦味在舌尖蔓延,久久不散。

“我们也走吧。”我说。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

“林溪,我……”

“回家再说。”我打断他。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前一后走着。

谁也没说话。

但这次,不是冷战。

而是一种沉重的、需要消化的安静。

回到家,我换了鞋,去厨房烧水。

陈屿跟进来,站在门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说。

水壶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是不是……很糟糕?”他问。

我没回答。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他继续说,“但无形中,我已经伤害了。我享受安小雅的崇拜,逃避婚姻的压力,还把这些都粉饰成‘帮助别人’。林溪,我真的很差劲。”

水开了。

我泡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

“坐下说。”

我们在餐桌旁坐下。

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茶杯上,升起袅袅白汽。

“陈屿,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说。

“你问。”

“如果半年前,我没把落户名额让给周述,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他愣住了。

认真想了想。

“可能……不会。”他说,“但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心态出了问题。”

“不,是我的错。”我说,“我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你的感受。我以为那是我的名额,我有权决定给谁。但我忘了,我们是夫妻,我的决定会影响你,会影响我们的未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不怪我让出名额了?”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我说,“我只是生气你不跟我商量,生气你把外人看得比我还重要。但现在我明白了,周述对你来说不是外人,他是你的发小,是你童年记忆的一部分。就像……就像我妹妹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他眼睛又红了。

“林溪……”

“但理解归理解,伤害已经造成了。”我继续说,“这半年,我们之间有了隔阂。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们都假装没事,但问题一直在那里,发酵,变质,直到安小雅出现。”

他低下头。

“是我的错。我不该用这种方式逃避。”

“我们都有错。”我说,“我错在太独断,你错在太逃避。但错已经犯了,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弥补。”

他抬起头:“怎么弥补?”

“重新开始。”我说,“但这次,我们要签个协议。”

“协议?”

“嗯。”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推到他面前。

上面是我手写的几行字。

《婚姻修复协议》

一、双方承诺今后所有重大决定,必须共同商议,不得擅自做主。

二、双方每月至少进行一次深度沟通,分享工作、生活、情绪状态。

三、家庭经济透明化,共同制定储蓄、投资、消费计划。

四、明确与异性交往的边界,不得单独、频繁与异性同事/朋友相处。

五、如一方违反协议,另一方有权提出分居冷静。

六、协议有效期一年,一年后评估婚姻状态,决定是否续签。

陈屿看完,沉默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写的?”他问。

“昨天。”我说,“想了一夜。”

“这……像合同。”他说。

“婚姻本来就是合同。”我说,“只是我们以前太感性,忘了理性。现在,我们把条款写清楚,各自遵守。行就行,不行……就散。”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很轻。

但分量很重。

陈屿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然后拿起笔。

在乙方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很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我看着他签完,也拿过笔,在甲方处签了名。

两份签名并排在一起。

像七年前,我们在民政局签结婚协议时那样。

“林溪。”他放下笔,看着我,“这一年,我会努力。努力做个好丈夫,努力经营我们的婚姻。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觉得累,还是想散……我尊重你。”

我点点头。

“好。”

协议签完了。

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修复,才刚刚开始。

周一上班,我请了半天假。

去派出所办理居住证积分。

材料都准备好了,只差提交。

排队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年轻人,脸上带着焦虑和期待。

我坐在长椅上等待,看着墙上贴的积分政策。

学历、职称、社保、纳税……

一项项加起来,决定一个人能不能在这座城市扎根。

半年前,我本可以不用坐在这里。

本可以已经落了户,开始规划下一步的生活。

但我不后悔。

上周,周述给我发了微信。

说他妈妈的化疗效果不错,病情稳定了。

他还说,等妈妈出院了,要请我吃饭,好好谢谢我。

我说不用,阿姨没事就好。

他是真的感激我。

那种感激,是实实在在的,能救命的。

而陈屿……他需要时间理解。

需要时间明白,有些选择,不是算计得失就能做出来的。

轮到我了。

我把材料递进窗口。

工作人员一页页翻看,盖章,录入系统。

最后递给我一张回执。

“好了,等通知吧。大概三个月左右出结果。”

“谢谢。”

我走出派出所,阳光有些刺眼。

手机响了。

是陈屿。

“办好了吗?”他问。

“嗯,刚提交。”

“那就好。”他顿了顿,“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订了餐厅。”

“好。”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

壁纸还是我们结婚时的照片。

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以为未来全是坦途。

现在才知道,婚姻这条路,走起来并不容易。

但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走不动了,就歇歇。

摔倒了,就互相拉一把。

只要还愿意拉彼此的手,路就还能走。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了餐厅。

是一家西餐馆,环境很好,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江景。

陈屿已经到了,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衬衫。

看见我,他站起来,帮我拉开undefined椅子。

“谢谢。”我说。

坐下后,他递过来菜单。

“看看想吃什么。”

我翻开菜单,价格不菲。

“怎么选这么贵的地方?”我问。

“想和你好好吃顿饭。”他说,“就我们俩。”

我点了牛排,他点了羊排。

等餐的时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工作,聊同事,聊最近看的电影。

像普通情侣约会那样。

牛排上来了,他切好自己那份,又把我那份拿过去,仔细切好,再推回来。

“谢谢。”我说。

“应该的。”他笑了笑。

吃到一半,他放下刀叉。

“林溪,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我打算……换工作。”他说。

我抬起头。

“换工作?为什么?现在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薪资高,也稳定。”

“是挺好,但太累了。”他说,“这半年,我几乎天天加班,身体有点吃不消。而且……我想多花点时间在家里。”

我看着他。

“你想好了?”

“想好了。”他点头,“已经联系了几家公司,有一家给的薪资虽然低一点,但不用经常加班,离家也近。我想试试。”

“如果是为了我,没必要。”我说,“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发展机会。”

“不是为了你。”他说,“是为了我们。林溪,这半年我想明白了,钱是赚不完的,但时间是有限的。我想把更多时间,花在重要的人身上。”

我心里一暖。

“那……你决定吧。我支持你。”

他笑了,笑得很轻松。

“还有一件事。”他说,“我跟我爸妈说了,以后每个月给他们两千生活费就够了。剩下的钱,我们存起来,或者做点投资。我妹妹那边,她也找到兼职了,说不用我给她生活费了。”

“你爸妈能同意?”

“我跟他们深谈了一次。”他说,“我说,我和林溪结婚七年了,一直没要孩子,不是不想,是条件不允许。我们想先攒点钱,把生活稳定下来,再考虑孩子的事。他们理解了,说以后不催了。”

我鼻子有点酸。

“陈屿……”

“我知道,以前是我太懦弱,总是不敢跟父母说真话,把压力都转嫁到你身上。”他握住我的手,“以后不会了。我会学着承担,学着沟通。”

他的手很暖。

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敲键盘留下的。

但这双手,此刻握着我,很坚定。

“好。”我说。

吃完饭,我们沿着江边散步。

晚风很舒服,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江对岸的霓虹灯闪烁,倒映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星光。

“林溪。”他突然叫我。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年后,我们的关系修复了,你愿意重新考虑孩子的事吗?”

我停下脚步。

“你想当爸爸了?”

“想。”他看着江面,眼神温柔,“以前不敢想,觉得负担不起。但现在我想,如果有一个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我会努力,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我沉默了。

孩子。

这个我们回避了七年的话题。

不是不喜欢孩子,是怕给不了他好的生活。

怕他像我们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挣扎。

但现在……也许可以试试?

“等落户办下来吧。”我说,“等我工作稳定一点,等你新工作适应了。如果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还相爱,就要一个。”

他转过头,眼睛亮亮的。

“真的?”

“嗯。”

他一把抱住我。

抱得很紧,很用力。

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林溪,谢谢你。”他在我耳边说,“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我也抱住他。

闭上眼睛。

江风拂过,带着水汽的清凉。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遥远。

这一刻,我觉得,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一个月后。

陈屿换了新工作。

确实轻松很多,基本不用加班。

每天六点准时下班,还能顺路去菜市场买点菜。

我开始学着做饭。

以前总是吃外卖,或者随便煮个面。

现在会研究菜谱,尝试做新菜。

虽然经常失败,但陈屿总是说好吃。

“真的好吃?”我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他认真点头,“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我知道他在哄我。

但心里还是甜的。

周末,我们会一起去超市。

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

讨论买哪个牌子的酱油,哪种米好吃。

像无数普通夫妻那样。

平凡,但踏实。

安小雅没有再出现。

陈屿把她微信删了,工作上也尽量避开接触。

有一次在公司楼下碰见,她远远地点了点头,就快步走开了。

陈屿说,她好像交男朋友了。

是个同公司的程序员,人不错。

我说,那就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我们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三个月后,我的居住证积分通过了。

拿到了落户资格。

去派出所办手续那天,陈屿请假陪我。

排队,填表,拍照。

最后拿到新的户口本。

翻开第一页,是我的名字。

第二页,是他的。

并排在一起。

像某种庄严的宣告。

“终于。”他说。

“是啊,终于。”我合上户口本。

走出派出所,阳光正好。

“接下来,该办你的积分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

“我的?”

“嗯。”我点头,“虽然你是上海户口,但以后孩子上学,如果父母双方都有积分,选择会更多。而且……这是我们协议里写的,重大决定要共同商议。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规划未来。”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好。”他说,“我们一起规划。”

那天晚上,我们去了外滩。

人很多,游客如织。

我们挤在人群中,看着对岸的东方明珠。

灯光璀璨,照亮了整个夜空。

“林溪。”他叫我。

“嗯?”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没说话,握紧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传递。

远处传来钟声。

铛——铛——铛——

浑厚,悠远。

像在提醒人们,时间在流逝。

但有些东西,不会流逝。

比如爱。

比如信任。

比如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选择彼此,并决定一直走下去的决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述发来的微信。

“林溪,我妈出院了。这周末有空吗?想请你和陈屿吃顿饭,正式谢谢你们。”

我回复:“好,时间地点发我。”

陈屿凑过来看。

“周述?”

“嗯,他妈妈出院了,想请我们吃饭。”

他沉默了一下。

“去吧。”他说,“我也该正式见见你的发小。”

我转头看他。

“你不介意了?”

“介意什么?”他笑了,“他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我该谢谢他。”

“谢他什么?”

“谢谢他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比算计更重要。”

我靠在他肩上。

江风很凉,但他的肩膀很暖。

“陈屿。”

“嗯?”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不会。”他说。

我抬起头。

“我们会吵架,会有分歧,会有累得不想说话的时候。”他看着江面,声音很轻,“但我会记得今天。记得我们站在这里,决定重新开始的决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想起这个决心,然后继续走下去。”

我鼻子又酸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跟新同事学的。”他笑,“他们都说,婚姻需要经营,需要说好听的话。我以前觉得矫情,现在觉得……挺对的。”

我也笑了。

“那以后多说点。”

“好。”

灯光映在江面上,碎成千万片光斑。

随着水波荡漾,明明灭灭。

像我们的生活。

有明有暗,有起有伏。

但只要两个人还牵着手,光就一直在。

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

“喂?”

“请问是林溪女士吗?”是个女声,很官方。

“我是。”

“这里是市人才服务中心。关于您丈夫陈屿先生的居住证积分申请,我们收到一份补充材料,需要您本人来核实一下。”

我愣了一下。

“什么补充材料?”

“是一份由第三方提供的证明,涉及陈先生过去半年的工作表现和道德品行。提供人是……安小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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