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还剩下我和郭老师俩人。我在一堆PPT里猛敲键盘，盯着屏幕上的折线图发呆。隔壁桌的小徐手捧着盒快餐进来，一边嚼鸡腿一边抱怨：“又加班，这房价什么时候能降点啊，我干到脚抽筋也赶不上涨势。”

我忍不住笑了笑，扭头冲郭老师吐槽：“郭老师，我觉得咱拼命干活，结果连个厕所大的房子都摸不到边，是不是努力没啥用？”

谁想到郭老师把手头的报表一扣，眼镜往下推了推，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小徐，你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想过很多年。有时候不是你努力没用，而是这个社会的齿轮太大了，你一个人再怎么踩油门，也撼不动它的方向。”

他说罢，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郭老师，那可是我们公司公认的劳模，人也很实在，带出来的徒弟都混得不错。听他这么说，我不禁来了兴致，凑过去继续追问。

郭老师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城市夜景。他慢慢说：“我20岁那会儿，辛苦攒了三年钱只够在城郊租个小单间。那时候别人都跟我说，‘小贺，只要肯吃苦，将来总有自己的窝。’可转眼二十年，现在小王他们呢？比我本事大、学历高、工资也比当年高多了，却还是买不起房。”

“房价这个东西，”他摇了摇头，“咱们拼命加班的钱，可能还没那些炒房客‘闭眼赚来的多。’有的同学，前几年家里亲戚拉着去团购房，这几年房价蹭蹭涨。另一些人、比如你们，拼了命刷业绩，最后月供都掏不齐。”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想到闺蜜小敏。她俩口之家，小孩才3岁。去年好不容易首付借遍了亲戚，才上车买了套老破小。可这一年工资没涨，各种开销却直线上飙。就为了那几平米房，她和老公真是从早干到晚，日子像橡皮筋，绷得死紧死紧。

郭老师叹了口气：“小徐，你说努力重要吗？当然重要。但有些东西不是努力直接决定的。买房就像打仗，你手里只有一把小刀，遇上对面坦克，怎么拼？”

我突然心有戚戚焉。

楼下传来阵阵汽车喇叭声，我们俩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下班。郭老师拎起包，拍了拍我肩膀：“别气馁，有时候努力没有立刻回报，不代表未来不会有转机。一味攒钱买房，让自己太累了也不值。偶尔也放松一下，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安稳小港湾。”

走到电梯口，几个人正在用手机刷房产APP。一个女同事苦笑说：“一年下来，存下来的钱还不够房价涨幅。”另一个开玩笑：“是不是还得靠中彩票？”

我没忍住插嘴：“要不就组团合买算了，先合伙，等挣到能独立生活再分。”大家哈哈大笑，仿佛暂时忘记了“房奴”这三个字的沉重。

后来回家路上，我经过一个菜市场。看见一位老婆婆正和小贩讨价还价，为几块钱争得面红耳赤。她旁边一辆电瓶车上，挂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篮子。我想起小时候家里租住在筒子楼，邻居隔墙有耳，爸妈周末一起修水龙头、自己在百货商店排队领煤气票。那时候虽然没房，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反倒没有现在这么多焦虑。

忽然明白，其实很多幸福，未必非要落户在写着产权证的房子里。买不买得起房，当然很现实，但它不是努力人生的唯一标准。

郭老师说过，好日子是自己活出来的，不全靠这几十平米的砖瓦。别让房子的火热盖过了家的温度。

那一刻，我的心稍微舒畅了些。也许下一步就是找份喜欢的工作、照顾好家人、养一只猫狗，等岁月慢慢开花。有房或无房，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程风景吧。

至于为什么那么努力还是买不起房，或许答案正藏在这忙碌又真实的烟火人生里。如果你问我会不会继续拼命？会的，但不会再把幸福只交给一套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