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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岁月:上海支边青年子女落户上海后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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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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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户口落定了,可心里还是飘着。”——1989年春天,弄堂口贴出最后一批“知青子女入沪”名单,阿丽把行李卷往地上一扔,蹲在旁边哭。她爸当年在塔城修水库,冻掉三根脚趾,就换来这张薄薄准入证,可没人告诉她:...

“户口落定了,可心里还是飘着。”——1989年春天,弄堂口贴出最后一批“知青子女入沪”名单,阿丽把行李卷往地上一扔,蹲在旁边哭。她爸当年在塔城修水库,冻掉三根脚趾,就换来这张薄薄准入证,可没人告诉她:进了上海,才是第二道关。

住是最先撕开口子的。按规定,只能投亲靠友,三十多个半大孩子像被撒盐一样分进十几条弄堂。阿丽被分去虹口姑妈家,三层阁楼,原放腌菜缸,腾出来只够放一张棕绷床。头晚下雨,瓦片缝滴水,她拿脸盆接,叮咚一宿——第二天去新学校,同桌女生嗅她袖口:“你身上怎么有咸菜味?”全班哄笑,她才知道上海话“咸菜”还有“土”的意思。

比味道更难藏的是口音。政治课读报纸,她把“建设”念成“建射”,老师皱眉:“舌头卷那么重,铁路调来的?”哄笑二次。下课后,真正的上海男孩拍她肩膀:“放学走南京路?我教侬‘zhi chi shi’。”她以为是善意,结果对方突然加速,钻进人堆,把她甩在红绿灯口——那是第一次领教“轧苗头”:表面客气,脚底抹油。

更磨人的是饭桌。姑妈家规矩,菜只夹一筷,汤不能出声。她饿啊,新疆家里,羊骨头都掰开吸髓。第三晚,表弟把红烧带鱼转到她面前:“你吃你吃。”她刚伸筷,姑妈把盘子轻轻摁住:“带鱼骨头多,小心喉咙。”那一刻,她明白“寄人篱下”四个字有形状——就是那条悬在眼前的带鱼,亮晶晶,却永远够不着。

熬到技校,终于能住校,以为松口气,却发现新陷阱:班里上海同学周末回家拿菜,带油面筋塞肉、四喜烤麸,她只能去食堂买雪菜肉丝,八毛一小碟。同宿舍玲子偷告诉她:“我妈讲,技校生就是‘工人苗子’,以后蹲车间,买菜也要算铜钿。”一句话把未来钉在流水线上。那天夜里,她把发的实习工装盖在脸上,闷声哭——布浆味混着机油,像提前三十年闻到的退休味。

真正翻盘靠“老房子”。上海居转户需要多少钱,undefined2002年,外滩背后旧里动迁,按户口给面积,她姑妈唠叨“女儿迟早出嫁”,想吞掉她的份。阿丽直接跑动迁组,把户口本、父亲旧档案排一桌:“我塔城出生,返沪指标国家给的,面积该算我。”办事员见她眼珠子通红,怕闹大,照实给开单。那天她揣着动迁协议,一路奔到淮海路,冲进第一家肯德基,点九个鸡翅,啃得满嘴流血——咸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有了房子,才有人提亲。对方是杨浦自来水厂检修工,上海话叫“水猫子”,人却老实。生女儿后,她把父母从北屯接来,老父亲拄拐进电梯,用山东腔喊:“这楼比麦地还齐整!”夜里两代人挤在客厅吃拉条子,邻居敲门抗议:“楼板撒孜然味,辣眼睛!”她一边道歉,一边把门关紧,回头跟老爸说:“吃!上海不让炒菜,咱就关起门炒人生。”

女儿小学三年级,老师布置作文《我的故乡》,孩子回来问:“妈妈,undefined我到底算上海人还是新疆人?”阿丽正剥毛豆,愣了半晌,把一颗毛豆弹进碗里:“你算毛豆人——皮是上海的,里子是新疆的,煮烂了,两地都香。”

去年疫情封小区,她报名做志愿者,发抗原那天下雨,她把旧棉大衣罩在防护服外,邻居拍视频发业主群:@“新疆大姐威武”。她看着手机笑——那件大衣是1990年离疆时,母亲拆掉军大衣给她改的,如今袖口还磨着黄棉线。风雨里,她忽然懂了:所谓扎根,不是把新疆拔掉,而是把戈壁的硬和上海的水,和成一股新泥,糊在黄浦江口,任潮起潮落,再也不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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