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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落户上海时,她把积分名额给了竹马。半年后想给丈夫办积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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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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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划开那条新消息,是丈夫发来的。“今天加班,晚点回。”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表情包。我盯着那个拥抱看了三秒,然后关掉屏幕。窗外在下雨,上海的秋雨总是这么绵密,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我划开那条新消息,是丈夫发来的。

“今天加班,晚点回。”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我盯着那个拥抱看了三秒,然后关掉屏幕。

窗外在下雨,上海的秋雨总是这么绵密,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我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的排骨汤。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抽油烟机不锈钢面板上的倒影。

我把火调小,靠在料理台边。

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母亲发来的语音。

点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空旷的厨房里响起:“囡囡,你爸今天在菜场看到特别好的石榴,给你寄了一箱,记得去快递站拿。”

我回了个“好”字。

然后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小安”的名字。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两天前。

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

我从公司出来,地铁站里挤满了湿漉漉的伞和人。

手机快没电了,我向丈夫借充电宝。

他递过来的时候,屏幕亮着。

一条打车软件的推送弹出来。

“您与‘小安’的常用同行路线已更新。”

常用同行人。

这个功能我知道,要连续多次同行才会被系统标记。

我握着充电宝,金属外壳冰凉。

丈夫接过我手里的包,很自然地挂在肩上。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说。

地铁来了,人群涌上去。

我们被人流挤进车厢,站得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衬衫上洗衣液的淡香。

是我选的牌子。

用了三年。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他在我耳边说。

声音很低,地铁的轰鸣几乎要盖过去。

我摇摇头。

车厢里灯光惨白,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像褪了色的纸。

我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三十一岁,眼角有细纹,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着。

看起来有些疲惫。

“对了,”丈夫说,“你上次说想给你表弟办居住证积分,办了吗?”

“还没。”

“要抓紧,”他说,“现在政策收紧了。”

我嗯了一声。

列车钻进隧道,车窗变成一面黑镜。

镜子里,丈夫正低头看手机。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想起半年前。

也是在这个地铁站,不过是另一个出口。

我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林安。

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疤。

小时候爬树摔的。

“都齐了,”我说,“学历证明,社保记录,无犯罪证明。”

他接过去,手指碰到我的。

很轻的一触。

“谢谢。”他说。

声音有些哑。

“客气什么,”我笑了一下,“从小到大的交情。”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很复杂的东西。

像是愧疚,又像是别的什么。

“你老公那边......”

“他知道,”我说,“我们商量过了。”

这是谎话。

丈夫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把唯一的随迁积分名额给了林安。

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名额。

雨下得更大了。

我站在地铁口,看着林安撑开伞。

黑色的伞面,边缘有细密的雨丝飘进来。

“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用,”我说,“我坐地铁。”

他点点头,伞沿的水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小秋,”他叫我的小名,“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就是觉得......”他顿了顿,“拖累你了。”

“别这么说。”

他最后还是把伞塞给了我。

自己冲进雨里,跑向对面的公交站。

白衬衫很快湿透,贴在背上。

我撑着那把黑伞,在雨里站了很久。

直到手机震动。

是丈夫。

“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

我看着那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面。”

此刻。

汤已经热好了。

我盛出一碗,放在餐桌上。

白色的瓷碗,碗沿有一圈淡青色的花纹。

是我们结婚时买的,一套六个,现在只剩下四个。

另外两个在某次争吵后摔碎了。

因为什么吵的?

记不清了。

只记得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我蹲在地上捡,手指被划破。

血滴在米白色的地砖上,像小小的梅花。

丈夫冲过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在抖。

“对不起,”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认识了八年,结婚三年的男人。

他的眼睛很红。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最后他抱住我,抱得很紧。

紧到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不吵了,”他在我耳边说,“好不好?”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任他抱着。

窗外的天一点点暗下来。

汤凉了,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油膜。

我端起碗,倒回锅里,重新开火。

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

水汽又升腾起来。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这次是林安。

“石榴收到了吗?阿姨说寄到你那儿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母亲说的石榴,是林安母亲托她寄的。

我们两家住对门,从小一起长大。

他母亲一直叫我“囡囡”,就像自己女儿一样。

“还没去拿,”我回,“明天去。”

“需要我帮忙吗?积分的事。”

“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有事随时找我。”

对话到此为止。

很平常的几句话。

可我还是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直到锅里的汤再次沸腾,溢出来,浇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慌忙关火。

料理台上溅得到处都是汤渍。

抽纸巾擦的时候,手指碰到手机。

屏幕亮着。

壁纸是我们的结婚照。

在三亚拍的,阳光很好,我穿着白裙子,他穿着白衬衫。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摄影师说:“新郎看新娘的眼神要再深情一点。”

他就真的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我能听见。

现在想起来,那句话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模糊的,不真切的。

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抬起头。

丈夫进来了,肩上沾着雨珠。

“雨真大,”他说,把伞立在门口,“你吃了吗?”

“还没,等你。”

他脱掉外套,走过来。

很自然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去洗手。”

他走进卫生间,水声响起。

我继续擦料理台,一下,又一下。

直到台面光洁如新,能照出天花板上灯的倒影。

“今天工作怎么样?”他问。

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混着水声,有些含糊。

“还行,老样子。”

他走出来,头发湿了几缕,贴在额头上。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你表弟的积分......”

“在办,”我说,“材料都齐了。”

“那就好。”

他坐下来,端起那碗汤。

喝了一口,眉头微皱。

“有点咸。”

“是吗?”我也喝了一口,“还好。”

“可能我口味淡了。”

他没再说什么,低头喝汤。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喝汤的时候喉结会滚动。

一下,又一下。

“你看我干什么?”他抬起头。

“没什么,”我说,“就是觉得你瘦了。”

“有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工作太忙了,”他说,“这个季度指标压力大。”

“注意身体。”

“知道。”

对话停在这里。

只剩下喝汤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

雨打在玻璃上,啪嗒,啪嗒。

像时钟在走。

一顿饭吃得安静。

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吃完,他主动收拾碗筷。

“我来吧,”他说,“你歇会儿。”

我没争,退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开着,在放一部家庭伦理剧。

妻子发现丈夫出轨,正在哭闹。

声音很大,很吵。

我拿起遥控器,换台。

换来换去,最后停在纪录片频道。

讲的是深海生物,画面幽蓝,音乐空灵。

“今天......”丈夫从厨房探出头,“林安找我了。”

我的手顿了一下。

遥控器从膝盖滑落,掉在地毯上。

没发出声音。

“他找你干什么?”我问。

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说谢谢,”丈夫说,“谢谢我们把积分名额给他。”

他走回客厅,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手。

擦得很仔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

“我说不用谢,都是朋友。”

他坐下来,离我不远不近。

刚好是一个手臂的距离。

“他还说,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什么?”

“说耽误了你的事。”

我笑了。

笑得很轻。

“有什么好耽误的,”我说,“他的事比较急。”

丈夫看着我。

眼睛很深,像两口井。

“你真的不介意?”他问。

“介意什么?”

“把名额给他。”

我沉默了。

电视里,一条发光的鱼游过镜头。

身体透明,能看见内脏。

“当时不是说好了吗,”我说,“他母亲病重,需要他落户才能办医保。”

“是,我知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丈夫顿了顿,“那是我们俩的名额。”

“现在政策变了,”我说,“我可以再给你办。”

“要等半年。”

“半年很快。”

“真的快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

一眨不眨。

“你什么意思?”我说。

声音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他移开视线,“就是问问。”

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电视里深海的声音。

咕噜,咕噜。

像是水底冒出的气泡。

“你是不是......”我开口,又停住。

“是什么?”

“是不是觉得,我把林安看得比你重?”

他没说话。

只是看着电视。

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

“说话。”我说。

“你要我说什么?”他转过头,“说我不介意?说我很大度?”

“你可以说出来。”

“说出来有用吗?”他笑了一下,笑得很苦,“名额已经给他了,事情已经做了。”

“所以你在怨我。”

“我没有怨你。”

“你有。”

“我没有!”

他突然提高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

客厅的灯晃了一下。

也许是错觉。

“我只是......”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在你心里,我可能永远排不到第一位。”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背对着我。

肩膀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很硬。

“结婚三年,”他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你爱我。”

我愣住了。

“你也没有问过我需要什么。”

“我......”

“你总是很冷静,”他打断我,“冷静地规划我们的生活,冷静地处理所有问题,冷静到......让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我。”

雨声更大了。

噼里啪啦,像是要把玻璃打碎。

“我需要你,”我说,“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因为合适。”

这三个字像刀子。

直直地插进来。

“我父母喜欢你,你父母喜欢我,我们工作稳定,性格合适,”他转过身,眼睛很红,“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难道不是吗?”

“我不知道。”

他摇头。

“有时候我觉得,你嫁给我,就像完成一项任务。”

“一项人生的必选项。”

我站起来。

腿有些软。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我问,“因为你觉得我不爱你,所以你找了别人?”

空气瞬间凝固。

连雨声都停了。

或者说,是我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

一张一合。

“你说什么?”他问。

声音很轻。

轻得像羽毛。

“常用同行人,”我说,“小安。”

他的脸色变了。

从白到红,再到白。

像调色盘被打翻。

“你看了我的手机。”他说。

不是疑问,是陈述。

“不小心看到的。”

“不小心?”他笑,“真有那么多不小心?”

“所以是真的。”

我没有用问句。

因为不需要问。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沉默。

漫长的沉默。

电视里,那条发光的鱼被更大的鱼吞掉了。

画面一黑。

然后跳出片尾字幕。

深海纪录片结束了。

“她是谁?”我问。

声音出奇地平静。

“同事。”

“什么同事需要每周一起打车?”

“顺路。”

“顺路到系统都标记成常用同行人?”

他不说话了。

只是看着我。

眼睛里有很多东西。

愧疚,尴尬,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多久了?”我问。

“三个月。”

“到什么程度?”

“只是吃饭,聊天。”

“没睡?”

“没有。”

我看着他的眼睛。

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

但找不到。

也许他说的是真话。

也许不是。

但此刻,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我问。

他低下头。

“她......很活泼,很明亮。”

“像太阳。”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

“她说我很温柔,说我让她有安全感。”

每说一句,声音就更低一分。

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所以呢?”我说,“因为她明亮,因为她笑,因为她需要你,你就动心了?”

“不是动心......”

“那是什么?”

“是......”他深吸一口气,“是累了。”

“和我在一起,很累吗?”

“不是和你在一起累,”他摇头,“是生活本身很累。”

“工作,房贷,父母的期待,还有......”

他停住了。

“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冷静。”

他说。

“你太冷静了,冷静到让我觉得,我所有的情绪都是多余的。”

“开心是多余的,难过是多余的,就连爱......也是多余的。”

我站在那里。

像一尊雕塑。

一动不动。

“所以你需要一个人,”我说,“需要一个人告诉你,你的情绪不是多余的,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是。”

他承认了。

坦率得残忍。

“对不起。”他说。

声音很轻。

轻得像叹息。

我没说话。

只是转身,走进卧室。

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滑下来,坐在地板上。

地毯很软。

是我挑的,米白色,长绒。

他说容易脏,我说我喜欢。

最后还是买了。

现在,我就坐在这片我喜欢的地毯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门外没有声音。

他没有敲门,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什么都没有。

只有寂静。

和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震动。

是林安。

“睡了吗?”

我盯着那三个字。

看了很久。

然后回:“还没。”

“方便打电话吗?”

“不方便。”

“好,那我说,你听。”

“阿姨今天给我妈打电话,说想你了。”

“我妈也是,一直念叨你。”

“她们都不知道积分的事,以为是你老公用了名额。”

“小秋,我一直想跟你说......”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这三个字很轻,但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如果时间能倒流......”

他停住了。

我也停住了。

看着屏幕上那行“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很久。

最后发来的只有两个字。

“晚安。”

我没回。

只是退出聊天界面,点开相册。

里面有很多照片。

我们的婚纱照。

蜜月旅行照。

第一套房子交房时的合影。

他生日时我做的蛋糕,虽然烤焦了,但他还是全吃完了。

我生日时他送的花,不是玫瑰,是我喜欢的向日葵。

他说向日葵像我,总是朝着光。

一张一张翻过去。

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门外终于有了声音。

是脚步声。

很轻,很慢。

停在卧室门口。

然后,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又停住了。

他在犹豫。

我也在犹豫。

要不要开门。

要不要面对。

最后,门开了。

他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水。

“喝点水。”他说。

声音沙哑。

我接过杯子。

水温刚好,不烫不凉。

“谢谢。”我说。

很客气的两个字。

客气到我们都愣了一下。

“我们......”他开口,又停住。

“我们谈谈。”我说。

“好。”

他坐下来,坐在我对面。

中间隔着两米。

像隔着一条河。

“你想谈什么?”他问。

“谈以后。”

“以后?”

“是,”我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沉默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一下,又一下。

“我会和她断。”他说。

“怎么断?”

“说清楚,不再联系。”

“如果她不同意呢?”

“我会坚持。”

“坚持多久?”

“一直坚持。”

我笑了。

笑得很淡。

“你知道吗,”我说,“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承诺。”

“因为承诺太轻,风一吹就散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问。

声音里有一丝无奈。

“我要你签合同。”我说。

他愣住了。

“合同?”

“是,”我放下水杯,“婚姻本来就是一纸合同,只是我们以前没有把条款写清楚。”

“现在,我们把它写清楚。”

“写什么?”

“写忠诚义务,写违约责任,写如果再有下次,该怎么处理。”

他看着我。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觉得这样有用吗?”他问。

“不知道,”我说,“但至少比空口承诺有用。”

“你不相信我。”

“是,”我坦然承认,“至少现在不相信。”

他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得更久。

久到窗外的雨都停了。

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地板上。

一片惨白。

“好,”他说,“我签。”

“明天我起草,打印出来。”

“可以。”

对话到此为止。

没有争吵,没有哭闹,没有撕心裂肺。

只有冷静的谈判。

像两个商业伙伴在谈合作。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

又回头。

“小秋。”

“嗯?”

“你还爱我吗?”

我没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

爱是什么?

是习惯?是依赖?是三年共同生活积累下来的惯性?

还是别的什么?

“睡吧,”我说,“明天还要上班。”

他点点头,关上门。

脚步声远去。

我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灯已经关了,只有月光。

冷冷地照着。

照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霜。

第二天是周六。

我起得很早。

或者说,我根本没怎么睡。

丈夫还在睡,侧躺着,背对着我。

呼吸很均匀。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进书房。

打开电脑。

文档空白。

光标闪烁。

我打下第一行字。

“婚姻补充协议。”

然后停住了。

该怎么写?

写“双方承诺互相忠诚”?

写“如一方违反,需赔偿另一方精神损失费”?

写“如有下次,自动离婚,财产分割按如下条款”?

我盯着屏幕。

看了很久。

最后,我关掉文档。

打开浏览器,搜索“婚姻协议 模板”。

跳出来很多。

有中文的,有英文的,有简单的,有复杂的。

我一份一份地看。

看那些冰冷的条款,看那些理性的约束。

看那些试图用法律语言定义感情的徒劳。

看累了,我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

想起很多年前。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他坐在角落,不怎么说话。

我过去打招呼,他抬起头,眼睛很亮。

“你好,”他说,“我叫陈默。”

“沉默?”

“陈默,耳东陈,沉默的默。”

我笑了。

“名字很特别。”

“父母取的,”他说,“希望我少说话,多做事。”

“那你做到了吗?”

“没有,”他也笑了,“我还是话很多。”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从电影聊到音乐,从旅行聊到美食。

他说他喜欢做饭,我说我喜欢吃饭。

他说他喜欢安静,我说我话不多。

他说他想在上海定居,我说我也是。

一切都那么契合。

契合到像剧本写好的。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见父母,订婚,结婚。

每一步都按部就班。

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就像他说的,合适。

太合适了。

合适到我们都忘了问,除了合适,还有什么?

敲门声。

我睁开眼睛。

“进来。”

门开了,他站在门口。

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

“你在干什么?”他问。

“写协议。”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

看着空白的屏幕。

“还没写?”

“不知道怎么写。”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我帮你。”

“不用,”我说,“我自己来。”

“小秋......”

“给我点时间。”

他点点头,退出书房。

轻轻带上门。

我又坐了很久。

最后,我重新打开文档。

开始打字。

一条,两条,三条......

写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要斟酌。

写到第十条的时候,我停住了。

因为写不下去了。

不是不会写。

是不想写。

把婚姻写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我关掉电脑,站起来。

走出书房。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在看手机。

听见声音,抬起头。

“写好了?”他问。

“没有。”

“那......”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说。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好。”

我们换衣服,出门。

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街道走。

周末的早晨,街上人不多。

阳光很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路过一家早餐店,香味飘出来。

“吃早饭了吗?”他问。

“没有。”

“那吃点?”

“好。”

我们走进去,找位置坐下。

店面很小,只有四张桌子。

老板娘认识我们,笑着打招呼。

“老样子?”

“老样子。”

两碗豆浆,两根油条,一笼小笼包。

热气腾腾地端上来。

“小心烫。”老板娘说。

我们点点头,开始吃。

很安静。

只有咀嚼的声音,和店里其他客人的说话声。

“这家店开了多少年了?”他突然问。

“不知道,反正我们来的时候就在。”

“味道一直没变。”

“嗯。”

“有时候觉得,”他说,“能一直不变的东西,其实很少。”

我抬起头。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就是感慨。”

我低下头,继续吃。

小笼包的汤汁很鲜,烫到了舌头。

我嘶了一声。

“慢点。”他说,递过来一张纸巾。

很自然的动作。

像做过千百遍。

我接过纸巾,擦擦嘴。

“谢谢。”

“不客气。”

对话又停了。

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

吃完,付钱,出门。

阳光更好了,照得街道明晃晃的。

“去公园走走?”他提议。

“好。”

公园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周末的公园很热闹。

有带孩子玩的父母,有锻炼的老人,有约会的情侣。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

湖面上有鸭子,游来游去。

“记得吗,”他说,“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

“记得。”

那天也是周末,阳光也很好。

我们绕着湖走了三圈。

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最后在长椅上坐下,看夕阳。

夕阳很美,把湖面染成金色。

他握住我的手。

手心有汗。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问。

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我说好。

很简单的一个字。

却改变了很多东西。

“那时候真好啊。”他说。

语气里有怀念。

“现在不好吗?”我问。

他沉默了。

走了一段,才说:“也好,只是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

“现在呢?”

“现在觉得,未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说得很平静。

平静地接受了一种失望。

我停下脚步。

他也停下。

我们站在一棵柳树下。

柳枝垂下来,轻轻摆动。

“你后悔吗?”我问。

“后悔什么?”

“后悔和我结婚。”

他看着我。

很认真地看着。

“不后悔,”他说,“从来没有。”

“即使现在这样?”

“即使现在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想了想,“因为是你。”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可能更自由。”

“自由是什么?”他笑,“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我现在不想做的事,都可以不做。”

“比如?”

“比如不想加班的时候,可以跟你说,你会理解。”

“比如不想社交的时候,可以待在家里,你会陪我。”

“比如......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笑吗?”我问。

“不需要,”他说,“在你面前,我可以是我自己。”

“即使这个自己很糟糕?”

“即使很糟糕。”

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他也跟上。

我们并肩走着,手臂偶尔会碰到。

很轻的一触。

像试探。

“那个女孩,”我说,“她叫什么名字?”

他顿了一下。

“苏晴。”

“多大了?”

“二十五。”

“做什么的?”

“行政。”

“长得漂亮吗?”

“......漂亮。”

“比我漂亮?”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他斟酌着用词,“她更像小女孩,需要被保护。”

“我不需要吗?”

“你需要,”他说,“但你从来不表现出来。”

“所以你就去找了一个会表现出来的?”

“不是,”他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他停下来。

我也停下来。

我们站在一座小桥上,桥下是流水。

潺潺的,不停的。

“因为......”他说,“因为我想被需要。”

“我想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需要,想成为某个人的全世界。”

“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看着水。

水很清,能看见底下的石头。

石头被水流冲刷得很光滑。

圆润的,没有棱角。

“我明白了。”我说。

“你明白什么?”

“明白你为什么找她。”

“为什么?”

“因为在我这里,你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不是全部。”

他沉默了。

算是默认。

“可是陈默,”我说,“没有人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全部。”

“我知道。”

“知道还......”

“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他说。

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

我们又在桥上站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走。

走出公园,走上街道。

车流多了起来,喧嚣重新包围我们。

“协议还写吗?”他问。

“写。”

“好。”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那个女孩叫出来,”我说,“我们三个一起谈。”

他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清楚。”

“小秋......”

“你怕什么?”我转过头看他,“怕我们吵起来?怕她难堪?还是怕你自己难堪?”

他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

眼睛里有挣扎。

“如果你不想,那协议也不用写了。”我说。

转身要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

“好,”他说,“我约她。”

周日下午三点。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我提前十分钟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街道,人来人往。

我点了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很苦。

但提神。

三点整,他们进来了。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很年轻,确实漂亮。

长发,白裙子,眼睛很大。

看见我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然后走过来,很礼貌地点头。

“你好,我是苏晴。”

“坐。”我说。

她坐下,有些局促。

双手放在膝盖上,握得很紧。

“喝什么?”我问。

“拿铁就好。”

他去吧台点单。

剩下我们两个。

面对面坐着。

“陈默跟我说了,”她先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只是麻烦,”我说,“是伤害。”

她低下头。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问,“知道他有家庭?知道他有妻子?”

“知道。”

“知道还......”

“因为我喜欢他。”她抬起头,眼睛很亮,“我喜欢他,控制不住。”

很直白。

直白到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我问。

“他温柔,有耐心,会照顾人。”

“还有呢?”

“还有......”她想了想,“他看起来很累,我想让他开心一点。”

“你觉得你能让他开心?”

“至少我试过。”

“然后呢?”

“然后......”她苦笑,“然后发现,他开心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很苦。

苦到舌尖发麻。

“所以你觉得,是我让他不开心?”我问。

“不是,”她摇头,“他说过,你很好。”

“那为什么......”

“他说,你太好了,好到他配不上。”

我愣住了。

“他说他配不上你,说你太优秀,太独立,太冷静。”

“他说在你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他说他想成为你的依靠,但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一句一句地说。

很平静,很诚实。

没有攻击性,只是在陈述事实。

“所以你就成了他的依靠?”我问。

“不,”她说,“我也做不到。”

“我只是......在他累的时候,陪他说说话。”

“仅此而已。”

他回来了,端着两杯咖啡。

放在我们面前。

然后坐下。

气氛有些尴尬。

三个人,一张桌子,像一场奇怪的谈判。

“你们聊了什么?”他问。

“聊了你。”我说。

他愣了一下。

“聊我什么?”

“聊你为什么累,聊你为什么觉得配不上我。”

他的脸红了。

从脖子红到耳根。

“苏晴......”

“对不起,”她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没事,”我说,“我需要听实话。”

我们都沉默了。

咖啡的热气袅袅上升。

在空气中画出无形的图案。

“今天叫你们来,”我开口,“是想把事情说清楚。”

“第一,陈默是我丈夫,我们有婚姻关系,受法律保护。”

“第二,你们的关系,不管到什么程度,到此为止。”

“第三,从今以后,你们不再联系,不再见面,不再有任何形式的往来。”

我看着苏晴。

“你能做到吗?”

她咬着嘴唇。

很久,才点头。

“能。”

“好,”我又看向陈默,“你呢?”

“我能。”

“口说无凭,”我说,“所以我们需要签协议。”

“协议里会写明,如果有一方违反,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经济上的,法律上的。”

“你们同意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同时点头。

“同意。”

“好,”我拿出两份文件,“这是我起草的协议,你们看一下。”

“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

我把文件推过去。

他们接过去,开始看。

很安静。

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苏晴看得很仔细,一行一行地读。

陈默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看完,他抬起头。

“条款很公平。”

“当然,”我说,“我不占你便宜,也不让你吃亏。”

“只是......”

“只是什么?”

“第五条,”他指着其中一行,“‘如一方违反忠诚义务,需赔偿另一方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元’,这个金额......”

“太高了?”我问。

“不是太高,”他说,“是太具体了。”

“具体不好吗?”

“好,只是......”他苦笑,“感觉像在谈生意。”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合作,”我说,“合作就要有规则。”

他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

眼睛里有很多东西。

最后,他拿起笔。

签了字。

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

像小学生写作业。

苏晴也签了。

她的手在抖,字写得有些歪。

签完,她把笔放下。

“我可以走了吗?”她问。

声音很小。

“可以,”我说,“谢谢你今天来。”

她站起来,对着陈默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离开。

背影很单薄,白裙子在风里轻轻摆动。

像一朵随时会凋谢的花。

她走后,只剩下我们两个。

“现在你满意了?”他问。

语气里有一丝嘲讽。

“不满意,”我说,“但至少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

“解决了一个问题。”

“还有更多问题。”

“那就一个一个解决。”

他笑了。

笑得很疲惫。

“小秋,有时候我真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永远这么冷静,永远知道该怎么做。”

“不好吗?”

“好,只是......”他摇头,“只是让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我。”

“我需要你,”我说,“只是我需要的方式,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家。”

“家已经有了。”

“不,”我说,“房子是家,但家里的人,不一定是家人。”

他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看着他,“我们可能从来没有真正成为过家人。”

“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

“分享同一张床,同一张餐桌,同一间浴室。”

“但我们的心,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

我说得很平静。

平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的眼睛红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说你想要靠近,说你想要更多,说你想要......爱。”

“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

“因为......”我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依赖你,不敢需要你,不敢把自己的软弱给你看。”

“为什么?”

“因为怕。”

“怕什么?”

“怕你嫌我麻烦,怕你嫌我矫情,怕你嫌我......不像我。”

我低下头。

看着咖啡杯里的倒影。

倒影里的我,眼睛很红。

“从小我就是这样,”我说,“独立,懂事,不让大人操心。”

“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一直陪着我。”

“父母会老,朋友会走,爱人......也可能会变。”

“所以我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

“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起来。”

“学会了用冷静来保护自己。”

“可是陈默,”我抬起头,“我也会累。”

“我也会想要一个肩膀。”

“也会想要一个人,在我撑不住的时候,说一句‘有我在’。”

“但是我不会说。”

“因为说了,就像在乞讨。”

“而我不想乞讨。”

“尤其是向你乞讨。”

我说完了。

咖啡已经凉了。

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膜。

他看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手心很暖。

“对不起,”他说,“我从来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会累。”

“不知道你也会怕。”

“不知道你也需要我。”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哑。

哑得像砂纸磨过。

“现在知道了,”我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他握紧我的手,“一定来得及。”

我们又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把街道染成金色。

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

“回家吧。”他说。

“好。”

我们站起来,走出咖啡馆。

手牵着手。

像很多普通夫妻一样。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他打开灯,暖黄色的光洒下来。

“饿吗?”他问。

“有点。”

“想吃什么?”

“面。”

“好,我去做。”

他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那件围裙是我买的,淡蓝色,上面有小熊图案。

他说幼稚,但还是穿了。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

洗菜,切菜,烧水,下面。

动作很熟练。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做。

煮个面都能煮糊。

现在,他已经能做出很好吃的面了。

“好了,”他端出来,“尝尝。”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

面很香,热气腾腾的。

“好吃。”我说。

“那就好。”

他也坐下来,看着我吃。

“你不吃?”我问。

“我不饿。”

“陪我吃点。”

“好。”

他又去盛了一碗。

我们面对面坐着,吃面。

很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的安静是空的,是冷的。

现在的安静是满的,是暖的。

“协议......”他开口,“还要生效吗?”

“生效,”我说,“但我们可以改。”

“怎么改?”

“把那些冷冰冰的条款,改成温暖上海落户留学生时间要求,undefined的约定。”

“比如?”

“比如每周至少一起吃三顿饭。”

“比如每个月至少约会一次。”

“比如不开心的时候要说出来,不能憋着。”

“比如......每天要说一句‘我爱你’。”

他愣住了。

然后笑了。

“你确定?”

“确定。”

“好,”他说,“那我们从今天开始。”

“从哪一条开始?”

“从最后一条。”

他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我。

“小秋,我爱你。”

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我低下头。

眼泪掉进碗里。

“我也爱你。”我说。

声音很小。

小到几乎听不见。

但他听见了。

他走过来,抱住我。

抱得很紧。

紧到我几乎喘不过气。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像念经。

“我原谅你,”我说,“但只有这一次。”

“我知道。”

“如果再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他打断我,“我保证。”

我没说话。

只是任他抱着。

窗外的天完全黑了。

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

像碎钻洒在黑丝绒上。

那之后,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开始每天给我发消息。

有时候是“早安”,有时候是“吃饭了吗”,有时候是“今天天气很好”。

很简单的几句话。

但我会回。

我也会主动找他。

跟他说工作上的烦恼,说生活里的琐事。

说今天地铁很挤,说中午的菜太咸,说路边的花开了。

他都会认真听。

然后回应。

周末,我们会一起做饭。

他主厨,我打下手。

虽然我还是会把菜切得乱七八糟,但他从来不抱怨。

只是笑着说:“没事,能吃就行。”

吃完饭,我们会一起看电影。

选一部老片子,窝在沙发里。

看到一半,我可能会睡着。

他会把我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自己继续看完。

很平常的日子。

但很踏实。

一个月后,我给他办了居住证积分。

材料交上去,等审批。

他说:“不急,慢慢来。”

我说:“这次一定给你办下来。”

他笑:“好。”

又过了一个月,审批通过了。

积分办下来了。

我们去派出所领证的时候,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拿到那张薄薄的卡片,他看了很久。

“谢谢。”他说。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不,”他摇头,“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说话。

只是握住他的手。

手指交缠,很紧。

那天晚上,我们请林安吃饭。

算是感谢,也算是告别。

选了一家火锅店,热闹,不会冷场。

林安来的时候,带了一瓶酒。

“恭喜,”他说,“终于落户了。”

“谢谢。”陈默接过酒,给他倒了一杯。

三个人,热气腾腾的火锅。

气氛有些微妙,但还算和谐。

“你最近怎么样?”我问林安。

“挺好的,”他说,“工作稳定了,我妈的病也好转了。”

“那就好。”

“多亏了你,”他看着我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到处奔波。”

“朋友之间,不说这些。”

他笑了。

笑得很淡。

“小秋,你总是这样。”

“怎样?”

“总是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不好吗?”

“好,只是......”他顿了顿,“只是太累了。”

“我不累。”

“我知道,”他说,“你从来不说累。”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红色的汤底翻滚着,像沸腾的生活。

“我下个月要调去北京了。”林安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调去北京?”

“嗯,公司那边的项目需要人。”

“去多久?”

“可能一两年,也可能更长。”

“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下。

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挺好的,”陈默说,“机会难得。”

“是,”林安点头,“所以我想去试试。”

“什么时候走?”

“下周五。”

“这么快?”

“项目急。”

我们又沉默了。

只剩下火锅的声音。

和隔壁桌的喧闹。

“到时候我去送你。”我说。

“不用,”他摇头,“你工作忙,别耽误了。”

“没事,请个假就好。”

他看着我。

看了很久。

然后笑了。

“好。”

那顿饭吃了很久。

酒喝完了,菜也吃完了。

最后,林安站起来。

“我该走了。”

“我送你。”陈默说。

“不用,我自己打车。”

“还是送送吧。”

他们一起走出去。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两个男人,一高一矮,并肩走着。

像很多年前。

那时候我们还小,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他总走在我左边,说可以帮我挡车。

后来我们长大了,分开了。

再后来,我们又重逢了。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永远不一样了。

陈默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结完账。

“走了?”我问。

“走了,”他说,“上车前,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他说,要幸福。”

我笑了。

笑得很淡。

“我会的。”

我们走出火锅店,夜风很凉。

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冷吗?”他问。

“不冷。”

“那我们走回去?”

“好。”

街道很安静,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牵着手,慢慢走。

像很多普通夫妻一样。

“你会想他吗?”他突然问。

“谁?”

“林安。”

我沉默了一会儿。

“会,”我说,“但就像想念一个老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他点点头,没再问。

走了一段,他又开口。

“其实我嫉妒过他。”

“嫉妒什么?”

“嫉妒他认识你比我早。”

“嫉妒他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嫉妒他......在你心里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我停下来。

看着他。

“陈默。”

“嗯?”

“你在我心里,也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什么位置?”

“丈夫的位置。”

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像孩子得到了糖果。

“那就够了。”他说。

我们又继续走。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大叔跟我们打招呼。

“回来了?”

“回来了。”

“今天这么晚?”

“吃了顿饭。”

“挺好,小两口就是要多出去走走。”

我们笑着点头。

走进小区,上楼,开门。

家里很安静。

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

“累吗?”他问。

“有点。”

“那早点睡。”

“好。”

洗漱完,躺在床上。

他关掉灯,把我搂进怀里。

“小秋。”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没说话。

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

“睡吧。”我说。

“晚安。”

“晚安。”

黑暗中,我们相拥而眠。

像两棵依偎的树。

根在地下交错,枝叶在空中相触。

第二天是周一。

我起得很早,做早餐。

煎蛋,烤面包,热牛奶。

他起床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

“这么丰盛?”他笑。

“快吃,要迟到了。”

我们一起吃完,一起出门。

在电梯里,他帮我整理衣领。

“领子歪了。”

“哦。”

“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

“那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这道菜。”

“那就......你做的我都吃。”

他笑了。

电梯到了,门打开。

我们走出去,在小区门口分开。

他往左,我往右。

走了一段,我回头。

他也回头。

我们相视一笑。

然后继续各自的路。

到公司,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中午,收到他的消息。

“吃饭了吗?”

“正在吃。”

“吃的什么?”

“食堂的套餐。”

“拍张照片我看看。”

我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很快,他回:“看起来不错。”

“你呢?”

“我也在吃,三明治。”

“记得喝点热的。”

“好。”

简单的对话。

但很温暖。

下午开会,忙到很晚。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走出公司大楼,看见他站在路灯下。

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你怎么来了?”我问。

“来接你。”

“不是说不用吗?”

“想接。”

我走过去,接过奶茶。

是热的,珍珠很多。

“谢谢。”

“不客气。”

我们并肩走着,像很多普通情侣一样。

“今天工作怎么样?”他问。

“还好,就是开会开得头疼。”

“那晚上给你按摩。”

“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

我笑了。

“好。”

回到家,他真的给我按摩。

手法很生疏,但很认真。

“这里疼吗?”

“有点。”

“这里呢?”

“也疼。”

“你太累了,”他说,“要多休息。”

“嗯。”

按着按着,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被子。

他坐在床边,在看手机。

“醒了?”他问。

“嗯。”

“饿吗?我去热点吃的。”

“不饿,几点了?”

“十一点。”

“这么晚了?”

“你睡了两个小时。”

我坐起来,揉揉眼睛。

“你怎么不睡?”

“等你醒。”

“等我干什么?”

“想跟你说话。”

“说什么?”

他放下手机,很认真地看着我。

“小秋,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愣住了。

“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他说,“我想了很久。”

“可是我的身体......”

“我知道,”他握住我的手,“我们可以慢慢来。”

“如果一直不行呢?”

“那就不要,”他说,“有你就够了。”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说要undefined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

眼睛很亮,很真诚。

“好,”我说,“我们试试。”

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之后,我们开始备孕。

去医院检查,调理身体,注意饮食。

很麻烦,但我们都很有耐心。

周末,我们会一起去超市。

推着购物车,慢慢逛。

买水果,买蔬菜,买牛奶。

像很多准备要孩子的夫妻一样。

“这个牌子的叶酸好吗?”他拿着一瓶问我。

“医生说这个牌子就行。”

“那买两瓶。”

“买一瓶就够了。”

“多备点,万一不够呢。”

我笑了。

“好。”

买完东西,回家做饭。

他掌勺,我帮忙。

厨房里热气腾腾,满是烟火气。

“小心烫。”他说。

“知道。”

“盐够吗?”

“够了。”

“要不要加点糖?”

“不用。”

一问一答,很平常。

但很幸福。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电视。

看育儿节目,学习怎么带孩子。

虽然孩子还没来,但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你说,孩子会像谁?”他问。

“像你吧,你眼睛大。”

“像你才好,你聪明。”

“万一像我们俩呢?”

“那最好。”

我们相视一笑。

然后继续看电视。

节目里,专家在讲母乳喂养的好处。

我们听得很认真。

像两个认真的学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

平淡,但充实。

我们还是会吵架,但吵完很快会和好。

我们还是会冷战,但不会超过一天。

我们还是会觉得累,但会互相扶持。

像两棵并肩的树。

风雨来了,一起扛。

阳光来了,一起分享。

三个月后,我怀孕了。

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红线的时候,我愣住了。

他也很紧张。

“是真的吗?”

“应该是。”

“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

我们去医院,抽血,等结果。

很漫长的一个小时。

他一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别走了,我头晕。”我说。

“我紧张。”

“紧张也没用。”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

我笑了。

握住他的手。

“别紧张,顺其自然。”

“嗯。”

结果出来了。

阳性。

真的怀孕了。

他抱着我,转了一圈。

“小心点!”医生提醒。

“对不起,太激动了。”他放下我,但眼睛还是亮的。

像星星。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傻笑。

“我要当爸爸了。”他说。

“嗯。”

“你要当妈妈了。”

“嗯。”

“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嗯。”

他停下来,看着我。

“小秋,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也谢谢你,”我说,“给了我一个家。”

我们拥抱。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不顾旁人的眼光。

那一刻,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

因为爱,走到一起。

因为爱,决定相守。

因为爱,愿意原谅。

因为爱,选择相信。

回家后,他打电话给父母。

声音都在抖。

“爸,妈,小秋怀孕了。”

电话那头传来欢呼声。

我父母也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喜悦。

“囡囡,要注意身体。”

“知道。”

“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妈给你做。”

“好。”

挂了电话,我们坐在沙发上。

相视而笑。

“感觉像做梦。”他说。

“我也觉得。”

“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

“不会醒的,”我说,“这是真的。”

他握住我的手。

很紧。

“小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我知道。”

“我会当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我知道。”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们又拥抱。

像要把彼此揉进身体里。

那天晚上,我们很早就睡了。

但都睡不着。

他一直在摸我的肚子。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摸不到。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问。

“都好。”

“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

“慢慢想。”

“嗯。”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

“小秋。”

“嗯?”

“如果是个女孩,小名就叫安安吧。”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平安,”他说,“我希望她平平安安。”

我明白了。

他不是在纪念谁。

只是在许一个愿。

一个最简单的愿。

“好,”我说,“就叫安安。”

他笑了。

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

“晚安。”

“晚安。”

我们相拥而眠。

这一次,睡得很沉。

没有梦。

只有安稳的呼吸。

和彼此的心跳。

第二天醒来,阳光很好。

他已经在做早餐了。

煎蛋,烤面包,热牛奶。

还有一盘水果。

“怎么起这么早?”我问。

“睡不着,就起来了。”

“兴奋的?”

“嗯。”

我笑了。

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辛苦了。”

“不辛苦,”他转过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为你,值得。”

我们坐下来吃早餐。

很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是满的。

满满的幸福。

吃完饭,他去上班。

我在家休息。

医生建议前三个月多休息。

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别乱跑,别累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冰箱里有吃的,热一下就能吃。”

“知道了。”

“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行,我不放心。”

我笑了。

“好,那你回来。”

他这才放心地走了。

我一个人在家,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我摸着肚子,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我知道,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我和他的孩子。

我们的未来。

手机响了。

是林安。

“听说你怀孕了,恭喜。”

“谢谢。”

“身体怎么样?”

“还好。”

“注意休息。”

“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要走了,明天的飞机。”

“这么快?”

“项目提前了。”

“哦。”

“走之前,想见你一面。”

“好。”

我们约在公园。

还是那个湖,还是那条长椅。

他坐在那里,背影有些孤单。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来了?”他问。

“嗯。”

“身体还好吗?”

“还好。”

“那就好。”

我们看着湖面。

湖水很静,像一面镜子。

倒映着天空和云。

“时间过得真快。”他说。

“是啊。”

“感觉昨天我们还在一起玩泥巴,今天你就要当妈妈了。”

我笑了。

“是啊。”

“他对你好吗?”

“好。”

“那就好。”

他又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说:“小秋,对不起。”

“又说这个。”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我说,“对不起,当年是我太懦弱。”

“懦弱什么?”

“懦弱到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很坦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

“可是你从来不说。”

“因为我不敢,”他苦笑,“我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你就一直不说?”

“嗯。”

“然后看着我嫁给别人?”

“是。”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心里很堵。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要走了,”他说,“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所以想不留遗憾?”

“对。”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认识了快三十年的男人。

他的眼睛很红。

像哭过。

“林安。”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

他笑了。

笑得很苦。

“不客气。”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

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保重。”

“你也是。”

他转身要走。

我喊住他。

“林安。”

他回头。

“要幸福。”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你也是。”

他走了。

背影渐渐消失在树影里。

像很多年前,那个冲进雨里的少年。

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阳光很好,风很轻。

一切都刚刚好。

回到家,他已经在做饭了。

“回来了?”他问。

“嗯。”

“见到林安了?”

“嗯。”

“说什么了?”

“说再见。”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问。

只是说:“洗手吃饭。”

“好。”

我们坐下来,吃饭。

很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是释然的。

吃完饭,他洗碗,我擦桌子。

配合默契,像做过千百遍。

“明天我去送你。”他说。

“送谁?”

“林安。”

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他给我发了消息,”他说,“说想让我也去。”

“为什么?”

“他说,有些话,想跟我说。”

“什么话?”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越来越成熟的男人。

“你不介意?”

“不介意,”他摇头,“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间,应该好好告别。”

我笑了。

“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好了。”

“那就好。”

第二天,我们去机场送林安。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口。

“就送到这儿吧。”他说。

“一路平安。”我说。

“谢谢。”

他看着陈默。

“陈默,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林安深吸一口气。

“好好照顾小秋。”

“我会的。”

“如果有一天,你让她哭了,我不会放过你。”

陈默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不会有那一天的。”

“最好是这样。”

林安又看向我。

“小秋,要幸福。”

“你也是。”

他点点头,转身走进安检口。

没有回头。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然后转身,离开。

“他刚才是在威胁我吗?”陈默问。

“算是吧。”

“挺有意思的。”

“你不生气?”

“不生气,”他摇头,“他是真的关心你。”

“我知道。”

“所以我不生气。”

我握住他的手。

“回家吧。”

“好。”

我们走出机场,阳光很好。

照在身上,暖暖的。

“今天想吃什么?”他问。

“你做的都行。”

“那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

我们开车回家。

路上,他一直在哼歌。

调子很轻快。

“你今天心情很好?”我问。

“嗯。”

“为什么?”

“因为你在身边。”

我笑了。

“肉麻。”

“只对你肉麻。”

我们又笑了。

像两个傻子。

但幸福的傻子。

回到家,他真的做了糖醋排骨。

很香,很入味。

我吃了很多。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说。

“好吃嘛。”

“那以后经常做。”

“好。”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电视。

看育儿节目,学习怎么当父母。

虽然还有七个月,但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你说,孩子会先叫爸爸还是妈妈?”他问。

“妈妈。”

“为什么?”

“因为妈妈辛苦。”

“那爸爸也辛苦。”

“爸爸没有妈妈辛苦。”

“谁说的?”

“医生说的。”

他笑了。

“好,那就先叫妈妈。”

我们相视一笑。

然后继续看电视。

节目里,专家在讲胎教的重要性。

我们听得很认真。

像两个认真的学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肚子慢慢大起来。

他开始每天给我按摩腿,因为会水肿。

他会趴在我肚子上,跟孩子说话。

虽然孩子现在还听不见。

但他乐此不疲。

“宝宝,我是爸爸。”

“你要乖乖的,不要闹妈妈。”

“等你出来,爸爸带你去玩。”

很幼稚,但很温暖。

周末,我们会一起去买婴儿用品。

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

每一样都精心挑选。

“这个颜色好看吗?”他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问。

“如果是女孩就好看。”

“那就买,万一呢。”

“好。”

我们又买了蓝色的,黄色的,绿色的。

各种颜色都买了一点。

“会不会买太多了?”我问。

“不多,孩子长得快。”

“也是。”

我们推着购物车,慢慢逛。

像很多准父母一样。

对未来充满期待。

七个月后,孩子出生了。

是个女孩。

很健康,很漂亮。

他抱着孩子,手都在抖。

“她好小。”他说。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她像你。”

“我看不出来。”

“就是像你。”

我笑了。

“好,像我。”

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我怀里。

“辛苦了。”

“不辛苦。”

我们看着孩子。

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我们的未来。

“名字想好了吗?”他问。

“想好了。”

“叫什么?”

“陈安。”

“平安的安?”

“嗯。”

他笑了。

“好,就叫陈安。”

小名安安。

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孩子一天天长大。

会笑了,会爬了,会叫爸爸妈妈了。

我们的生活,也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更加忙碌,也更加充实。

我们会一起带孩子去公园。

他会把她扛在肩上,让她看更高的风景。

我会推着婴儿车,慢慢走。

像很多普通家庭一样。

平凡,但幸福。

周末,我们会一起做饭。

他会抱着孩子,教她认蔬菜。

“这是西红柿,这是黄瓜,这是土豆......”

孩子听不懂,但会咯咯笑。

笑声很清脆,像银铃。

我也会给孩子讲故事。

讲小红帽,讲三只小猪,讲我们自己的故事。

虽然她还听不懂,但听得很认真。

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平淡,但美好。

我们还是会吵架,但吵完很快会和好。

我们还是会冷战,但不会超过一天。

我们还是会觉得累,但会互相扶持。

像很多普通夫妻一样。

在生活的琐碎里,寻找幸福。

在平凡的日常里,感受爱。

一年后,安安会走路了。

摇摇晃晃的,像只小鸭子。

他会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

生怕她摔倒。

我会在旁边拍照,记录每一个瞬间。

“爸爸,抱。”安安张开手。

他把她抱起来,举高高。

“飞咯——”

孩子笑得很开心。

我也笑得很开心。

这样的日子,真好。

晚上,孩子睡了。

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很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是满足的。

“时间过得真快。”他说。

“是啊,安安都一岁了。”

“感觉昨天她还在肚子里踢你。”

“是啊。”

我们相视一笑。

然后继续看电视。

节目里在放家庭伦理剧。

妻子发现丈夫出轨,正在哭闹。

我们看了一眼,同时换台。

“不看这个。”他说。

“嗯。”

我们换到纪录片频道。

讲的是深海生物。

画面幽蓝,音乐空灵。

“还记得吗?”我问。

“记得。”

“那天晚上,我们也看这个。”

“嗯。”

他握住我的手。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也谢谢你,”我说,“给了我一个家。”

我们又相视一笑。

然后继续看电视。

深海里的鱼,游来游去。

自由,又孤独。

但我们是幸运的。

因为我们有彼此。

有孩子。

有家。

这就够了。

夜深了。

我们关掉电视,准备睡觉。

走到卧室门口,他停下来。

“小秋。”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们拥抱。

在黑暗里。

像两棵依偎的树。

根在地下交错。

枝叶在空中相触。

共同面对风雨。

共同享受阳光。

共同成长。

共同变老。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一个关于原谅,关于成长,关于爱的故事。

也许不完美。

但很真实。

就像生活本身。

不完美,但值得珍惜。

晚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们会继续相爱。

继续生活。

继续走下去。

直到永远。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我划开那条新消息。

是林安发来的。

“我下个月回国,一起吃个饭?”

我看着那行字。

看了很久。

然后回:“好。”

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的夜空。

星星很亮。

像很多双眼睛。

在看着这个温暖的人间。

在看着这个不完美。

但很美好的世界。

我笑了。

然后转身,走进卧室。

那里有我的丈夫。

有我的孩子。

有我的家。

有我的一切。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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