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胜男,2000年我从家乡清远来到上海打工,那时我不过18岁,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气。那时候我的家里特别的穷,大家都说农民的收成都要看老天的心情,这话一点没错,粮食多的时候多的吃不完,少的时候我们一家就要忍饥挨饿,来上海是听说隔壁村的二丫头在上海赚到了大钱,还找了个上海的乡下男人,对我那是百依百顺。我也不想再在这贫穷的家乡待下去了,初来上海,我就被上海的繁华刺激到了,这与我的农村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每个上海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光鲜亮丽,虽然我自认姿色不差,在村里也有好些小伙子喜欢我,但是我看看身上已经穿了几年破旧的红棉袄,我就暗暗下决心,无论怎么样都要留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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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上海,我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餐厅做服务员,现在想想那时我的薪水也算是低的可怜,但是餐厅有一点好的就是包饭,虽然说老板不可能给我们特别好的菜,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很满足的了。我年轻、肯做、肯吃苦,所以做了几个月之后攒下了几千块钱,在我的家乡,这可能是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一年才能挣到的钱,过年前,我辞去工作(老板不准假)揣着这几千块钱回到了家乡,在亲戚朋友面前骄傲的不行。
但是不是在上海住的时间久了就能够成为上海人的,就算我的上海话比之前有所进步,打扮也开始越来越时髦,但是遇到上海人我依然会自卑,因为我们骨子里的骄傲我学不来,我最害怕的就是去办临时居住证,似乎就是在昭告全天下我是个外地人。
后来我才知道,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上海人,要求是很高的,对于我这样的打工妹来说,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嫁给上海男人了,我年轻卖相好,嫁个上海的农村男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我看到上海老阿姨就跟他们套近乎,希望我们能给我做介绍。
2005年,那年我23岁,老天爷终于听到了我的心声,我在城乡结合部找到了一个四十多岁还没讨到老婆的上海老男人,介绍人说他是因为老实和家里条件不好才一直没结婚,我信以为真的跟他结了婚,可谁知一个下三烂的男人,吃喝嫖赌样样沾。他的前妻也是个外来妹,实在忍受不了跟他离了婚。刚结婚时,丈夫还有所收敛,丈夫有所收敛,按时给我生活费。结婚后我对上海也越来越熟悉了,看到很多外来妹到人家家里做钟点工,收入更多。我就辞了餐厅的工作,做起了钟点工。开始我活干得比较粗糙,客户不多。后来我发现上海人的生活很精细,对卫生的要求很高,于是我干活细致起来。因为我的态度特别好,干活仔细手脚又快,而且我又是个& 外来嫂&,也算是半个上海人,信誉就要比一般的外来妹更高,所以很受人欢迎。客户们互相介绍,我的客户就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我手上有十几家客户,每天在五、六家客户中干十几个小时,我的收入比餐厅多了五倍。丈夫看我赚的钱比他还多,就再也不给我生活费了。我也不在乎,只要丈夫能够诚心跟我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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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后,医生嘱咐,高龄孕妇要特别当心。我生过两个孩子,也不当回事,照样拼命干活。丈夫看我怀孕后也这么辛苦,就帮着干些家务,让我回家能够早点休息。有时烧些好菜、买些营养品给我吃,我觉得象上了天堂一样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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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后,丈夫那个不景气的企业破产了,丈夫下了岗,收入一下子减少。我在家照顾孩子,也没有了收入,丈夫那点下岗工资根本维持不了三口之家的日常开销,这个家庭一下子陷入困境。我与丈夫商量,让他在家带孩子,我继续出去做钟点工。丈夫勉强答应,第一天带孩子就闯了祸。孩子下午睡觉后,丈夫就上邻居家打麻将,一上麻将台就忘了时间。孩子醒来后没有人看管,从床上摔了下来。我辛苦积攒的那点积蓄全花在了孩子的医药费上。我再也不敢把孩子交给丈夫,只能自己回家带孩子。他们靠街道给特困家庭发的帮困卡,可以买到一些廉价食品,勉强维持生计。丈夫的情绪越来越不好,整天在外面打麻将,赢了钱太平无事,输了钱就拿孩子出气,说儿子是扫把星,一出来就触他的霉头。后来就骂到我头上,说我只会混吃等死。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丈夫的名声不好,我又人生地不熟的,也借不到钱渡过眼前的难关。丈夫索性甩手不管,不知躲到那里去了。我只好带着孩子出去拣破烂,艰难度日。丈夫嫌我丢他的脸,嫌我肮脏,整天对我们母子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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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海市政府规定了市民生活最低保障线,凡是在最低保障线以下的家庭,可以得到政府的救济。丈夫拿着那些救济钱连同他的下岗工资出去鬼混,钱花完了就回来向我要。那时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靠我拣破烂维持,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家务干完后,就带着孩子出门。晚上回家满身满脸脏兮兮、臭烘烘。一边忙着烧晚饭,一边忍受着丈夫一口一个& 臭×&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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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熬到孩子上幼儿园,我又做起了钟点工。丈夫没了工作,整天与一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无所不干。没有赚钱的本事,花钱却越来越厉害。我有了收入后,丈夫要钱要得更多。我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我必须为孩子积攒上学的钱,于是我暗中把一部分钱存起来。有一天,丈夫向我要钱,我说没有钱,丈夫无意中发现了一张一千元的存折,就破口大骂,揣了钱就往外走,我上去抢那张存折,被丈夫痛打了一顿。从此丈夫就经常向我要钱,要不到钱就动手打人。刚开始打得还不厉害,我从来不反抗,我怕丈夫跟我离婚。那时我们结婚已经七、八年了,再过七、八年我的户口就可以迁到上海了,我无论如何必须坚持下去。丈夫看我不反抗,暴力的程度就不断上升,我被打得伤痕累累。邻居实在看不下去,让我去找妇联。我开始还不敢去,有一次被打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找了妇联。妇联干部一看我的伤痕就知道我被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妇联干部要上门去说服我的丈夫,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来访次数多了以后,有一天妇联干部忍不住主动上门,我惊慌地为丈夫遮着、挡着,说丈夫待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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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丈夫拿着刀追我,我吓得躲在妇联不敢回家,妇联干部找来民警一起送我回家。丈夫看到民警有些害怕,收敛了几天。没多久丈夫又开始打我,一次邻居听到我喊救命的声音十分凄惨,就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赶到时,我满身是血。警察要拘留丈夫,我阻拦着,说什么都不肯让警察把丈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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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丈夫认识了一个发廊的外来妹,两人经常在一起鬼混,丈夫的开销越来越大,回家拿不到钱,就变卖家里的东西,彩电、冰箱都被卖了,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后来丈夫提出离婚,我死活不同意,无论丈夫怎么折磨我,我都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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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丈夫带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扛着一个破彩电和录象机回家。他们一边看黄色录象,一边淫笑着,满口不停地讲着下流话。丈夫看到一半,故意走开,那个欲火中烧的男人便来骚扰我,我坚决不从,衣服也被撕破。丈夫回来见我撕破的衣服,说我敞胸露怀想勾引野男人,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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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丈夫经常带一些不正经的男人回家看黄带,并且放肆地说下流话,做下流动作。有时候丈夫故意走开,让那些男人骚扰我。一天丈夫又带了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回家看黄色录象,我一看苗头不对,就想躲出去,被丈夫堵在门口。丈夫要我烧点心给他们吃,我只好回厨房烧点心。当我把点心端出来,发现丈夫又走开了,我想逃出去,见一个男人把着门,我赶紧回厨房锁上门。三个禽兽般的男人把厨房门撞开,把我拖出来,我大喊抓流氓,惊动了邻居,三个男人吓跑了。邻居大嫂劝我报警,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报了警我的婚姻就完了。大嫂劝我说,这样的婚姻还是离掉的好,否则迟早要被整死。我说我已经熬了这么多年,再坚持五年,我的户口就可以迁来了。大嫂再三强调命比户口重要,还是说服不了我。好心的大嫂为我拨通了心理热线,希望热线能够帮助我。拿着听筒我除了哭泣,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听到电话那一头有个温暖的声音说:你这么伤心,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我再也忍不住了,几年来的伤心痛苦一齐涌上心头,我放声痛哭,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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