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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落户上海时,她把积分名额给了竹马。半年后想给丈夫办积分时

落户动态
  • 202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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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点开打车软件的常用同行人列表。那个叫“小安”的名字就排在第二位。备注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爱心符号。上周三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从公司到虹桥机场。上周五下午三点二十一分,从静安寺到浦东美术馆。昨天中午十二...

我点开打车软件的常用同行人列表。

那个叫“小安”的名字就排在第二位。

备注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爱心符号。

上周三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从公司到虹桥机场。

上周五下午三点二十一分,从静安寺到浦东美术馆。

昨天中午十二点零三分,从家里到瑞金医院。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雨滴敲打着地铁站的玻璃顶棚,发出细密的声响。

站厅里的灯光惨白,映得手机屏幕格外刺眼。

我把手机锁屏。

放进风衣口袋。

列车进站的风掀起我的裙摆。

我走进去,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车厢里人不多。

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

我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广告牌,那些鲜艳的颜色在雨水冲刷下变得模糊。

像记忆里某些本该清晰的画面。

到家时已经七点半。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

我弯腰换鞋,看见鞋柜里他的皮鞋整齐地摆着。

厨房有声音。

他系着围裙在煮面。

“回来了?”他回头看我,手里还拿着漏勺,“马上就好。”

我嗯了一声。

把包挂在衣架上。

走到客厅坐下。

茶几上摊着几份文件。

我拿起来看。

是上海积分落户的申请表。

我的那份已经填好。

他的那份还空着。

半年前。

也是在这个客厅。

我把我的积分名额给了陈安。

那是我们高中同学。

也是我的竹马。

他当时在上海创业遇到瓶颈,急需落户解决孩子上学问题。

“就半年。”我对他解释,“陈安那边情况特殊,孩子明年要上小学。”

他当时没说话。

只是点了根烟。

烟雾在灯光下缓缓上升。

“你决定就好。”

现在半年过去了。

我想给他办积分。

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名额转出去容易。

转回来难。

需要重新排队。

需要重新审核。

需要时间。

而这些时间,我们好像都没有了。

“面好了。”

他把碗端到餐桌上。

番茄鸡蛋面。

热气腾腾的。

我走过去坐下。

拿起筷子。

“今天去医院了?”我问。

他夹面的手顿了一下。

“什么?”

“瑞金医院。”我说,“打车记录显示你中午去了。”

他放下筷子。

看着我。

“你查我手机?”

“没有。”我平静地说,“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常用同行人。”

餐厅的吊灯投下暖黄色的光。

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是同事。”他说,“小安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昨天中午胃疼,我送她去医院。”

“实习生。”我重复这个词。

“对。”

“需要你亲自送去?”

“当时大家都在开会,就我有空。”

我点点头。

继续吃面。

番茄的酸味在舌尖蔓延。

“积分的事。”他说,“我打听过了,可能要等明年。”

“明年几月?”

“说不准。”

“那就是不确定。”

他沉默。

餐厅里只剩下筷子碰碗的声音。

窗外的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

像永远也停不下来。

吃完饭。

他去洗碗。

我坐在沙发上继续看那些文件。

积分落户的条件一条条列在那里。

学历。

社保。

纳税。

每一项我们都不差。

只差一个名额。

而那个名额,半年前被我亲手送出去了。

手机震动。

是陈安发来的消息。

“嫂子,积分的事谢谢你了,小宇的入学手续办下来了。”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我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很久。

没有回复。

浴室传来水声。

他在洗澡。

我起身走到书房。

打开电脑。

登录他的打车软件账号。

密码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很容易就猜到了。

行程记录一页页翻过去。

过去三个月。

他和“小安”共同出行十七次。

其中八次在晚上九点以后。

三次在周末。

备注里的爱心符号格外刺眼。

我关掉网页。

坐在黑暗里。

书房没有开灯。

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着我的脸。

我想起半年前的那个晚上。

陈安来家里。

提着两盒燕窝。

还有一套儿童绘本。

“嫂子,这次真的麻烦你了。上海市户口的好处有哪些,undefined”他搓着手,有些局促,“小宇明年就要上小学,没有户口只能回老家。”

他的妻子站在旁边。

怀里抱着孩子。

那孩子很瘦,眼睛很大。

怯生生地看着我。

“没事。”我说,“反正我们暂时用不上。”

他当时就坐在我旁边。

没有说话。

只是不停地抽烟。

一根接一根。

烟雾缭绕。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现在想来。

也许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裂痕。

只是我没发现。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走出书房。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看见我站在走廊里。

愣了一下。

“怎么不开灯?”

“省电。”

他笑了。

“你什么时候在意过电费。”

我没说话。

走回卧室。

他跟着进来。

坐在床边擦头发。

“积分的事。”他又提起,“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找人。”

“找谁?”

“公司HR那边有关系。”

“需要送礼吗?”

“可能要。”

“送多少?”

“还不清楚。”

我拉开被子躺下。

背对着他。

“睡吧。”

他关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

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过了很久。

我听见他轻声说:

“对不起。”

我没回应。

假装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

我醒得很早。

天还没完全亮。

灰色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透进来。

我侧过身。

看着他熟睡的脸。

结婚五年。

这张脸已经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轮廓。

可这一刻。

却觉得有些陌生。

他睫毛很长。

睡着的时候像孩子。

可醒着的时候。

眼睛里总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轻轻起身。

去厨房做早餐。

煎蛋。

烤面包。

热牛奶。

这些动作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熟练到不需要思考。

就像我们的婚姻。

重复。

熟练。

不需要思考。

他八点起床。

穿着睡衣走到餐厅。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他坐下来吃早餐。

手机放在手边。

屏幕时不时亮起。

有新消息。

但他没有看。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问。

“加班。”他说,“项目赶进度。”

“周末也加班?”

“嗯。”

我点点头。

继续喝牛奶。

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

一颗颗滑下来。

像眼泪。

“你呢?”他问。

“去图书馆查资料。”

“写论文?”

“对。”

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包。

起身去换衣服。

我收拾碗筷。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

冲刷着盘子上残留的油渍。

他出门前。

站在玄关穿鞋。

“晚上可能回来晚。”

“好。”

门关上了。

我站在厨房里。

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

然后走到窗边。

看着他走出楼道。

撑开伞。

走进雨里。

他没有去车库。

而是走到小区门口。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那里。

车窗摇下。

露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发动。

消失在街角。

我放下窗帘。

回到客厅坐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妈妈打来的。

“囡囡,这周末回来吃饭吗?”

“可能回不去,要赶论文。”

“又写论文。”妈妈叹气,“你都博士毕业多久了,还整天写论文。”

“评职称需要。”

“你爸炖了排骨汤,本来想叫你回来喝的。”

“下周吧。”

“好。”妈妈顿了顿,“对了,陈安昨天来家里了,送了一箱石榴,说是老家寄来的,特别甜。”

“他去了家里?”

“是啊,还带着老婆孩子,小家伙可乖了,一直叫我奶奶。”

我握紧手机。

指节发白。

“妈。”

“嗯?”

“以后别收他东西。”

“怎么了?”妈妈听出我语气不对,“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深吸一口气,“只是觉得,总收人家东西不好。”

“也是。”妈妈说,“那我下次注意。”

挂断电话。

我靠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

陈安。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

扎在记忆里。

拔不掉。

也消化不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住在同一条巷子。

上同一所小学。

同一所中学。

他成绩不好。

但人很讲义气。

小时候我被男生欺负。

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来。

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

也要护在我前面。

高中毕业。

我考上复旦。

他去广州打工。

我们渐渐少了联系。

直到三年前。

他突然联系我。

说想来上海创业。

问我能不能帮忙。

我帮了。

介绍人脉。

提供建议。

甚至借给他启动资金。

他感激涕零。

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

去年。

他公司遇到危机。

差点破产。

我又帮他渡过难关。

那时候我还没结婚。

单身。

一个人在上海打拼。

他常来我家吃饭。

说我做的红烧肉比他妈做的还好吃。

后来我结婚了。

他来得少了。

但每次来。

都会带些土特产。

说嫂子辛苦了。

要照顾好自己。

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亲弟弟。

所以半年前。

当他红着眼睛说孩子上学的事时。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把我的积分名额让给他。

我以为这是帮忙。

是情义。

现在想来。

也许是愚蠢。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微信。

他发来的。

“中午要和客户吃饭,不回来了。”

我回了一个字。

“好。”

然后打开电脑。

开始查资料。

论文的题目是《城市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机制研究》。

很应景。

我盯着屏幕上的文献。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跳动。

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光标在空白处闪烁。

像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关掉文档。

打开浏览器。

输入“上海积分落户政策”。

页面跳转。

一条条细则罗列出来。

我看得很仔细。

像在解一道数学题。

但越看心越沉。

政策收紧。

名额减少。

排队时间延长。

所有信息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他的积分。

今年办不下来了。

除非。

有特殊渠道。

或者。

再等一年。

我靠在椅背上。

看着天花板。

吊灯是结婚时买的。

简约的北欧风格。

他说他喜欢这种干净的设计。

我说我也是。

现在灯罩上积了一层灰。

我很久没有擦过了。

就像我们的婚姻。

积了灰。

却没人去擦。

下午三点。

雨停了。

阳光从云层缝隙透出来。

我换了衣服出门。

没有去图书馆。

而是去了瑞金医院。

门诊大厅里人来人往。

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我走到导诊台。

“请问,昨天中午有没有一个年轻女孩来看胃病?”

护士抬头看我。

“您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姐姐。”我面不改色,“她手机丢了,联系不上,我担心她。”

护士查了记录。

“昨天中午确实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看急诊,急性胃炎。”

“叫什么名字?”

“安晓。”

“一个人来的?”

“有个男的陪着。”

“长什么样?”

护士警惕地看着我。

“您到底是不是她姐姐?”

“是。”我说,“只是确认一下。”

护士犹豫了一下。

“个子挺高,穿着西装,看上去三十多岁。”

“谢谢。”

我转身离开。

走到医院门口。

阳光很刺眼。

我抬手遮住眼睛。

安晓。

小安。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听起来很温柔。

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而我。

是那个即将被抛弃的原配。

俗套的剧情。

却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

我走到地铁站。

坐上车。

车厢里人很多。

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我抓着扶手。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

高楼。

桥梁。

广告牌。

一切都在快速移动。

只有我。

静止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

像被困住了。

回到家时已经天黑。

他还没回来。

我打开灯。

空荡荡的房间。

只有我的影子投在墙上。

孤独得像一座岛。

我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

里面塞满了食材。

都是他买的。

他说要学做饭。

要照顾好我的胃。

可最近三个月。

他做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总是加班。

总是应酬。

总是很累。

我以为是真的。

现在想来。

也许只是借口。

我拿出一盒鸡蛋。

两个番茄。

开始做番茄鸡蛋面。

和昨晚他做的一样。

切番茄的时候。

刀滑了一下。

割破了手指。

血珠渗出来。

滴在砧板上。

鲜红的。

像某种警示。

我打开水龙头冲洗。

冷水刺激着伤口。

有点疼。

但更多的是麻木。

面煮好的时候。

门开了。

他走进来。

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给你带了蛋糕。”他说,“抹茶味的。”

我端出面。

放在餐桌上。

“洗手吃饭。”

他愣了一下。

看着桌上的两碗面。

“你还没吃?”

“等你。”

他放下纸袋。

去洗手。

回来坐下。

拿起筷子。

“今天加班怎么样?”我问。

“还行。”他低头吃面,“就是客户比较难缠。”

“哪个客户?”

“做医疗器械的。”

“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我。

“怎么了?”

“随便问问。”

“姓王。”他说,“你不认识。”

“哦。”

我继续吃面。

番茄还是酸的。

但这次酸得有些发苦。

“蛋糕是在哪家店买的?”我问。

“公司楼下新开的。”

“味道怎么样?”

“还没尝。”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抹茶味?”

他筷子顿住。

“你以前说过。”

“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我放下筷子。

看着他。

“你今天真的在加班吗?”

“当然。”

“和谁一起?”

“同事。”

“哪个同事?”

“好几个。”他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我说,“只是想知道,我丈夫每天和谁在一起。”

他放下筷子。

碗里的面还剩一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慢慢地说,“瑞金医院的护士说,昨天中午陪安晓去看病的男人,穿着西装,三十多岁。”

他的脸色变了。

“你调查我?”

“没有。”我说,“只是碰巧知道。”

餐厅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像倒计时。

“她是实习生。”他终于开口,“胃疼得厉害,我不能不管。”

“所以你就陪她去医院?”

“对。”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看完病之后呢?”

“送她回家。”

“她家在哪?”

“浦东。”

“然后你就回公司了?”

“对。”

“几点到的公司?”

“下午两点。”

“从浦东到医院,再到公司,两点能到?”

他沉默了。

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一下。

两下。

三下。

“你到底想听什么?”他问。

“真相。”

“真相就是。”他说,“我送她回家,在她家坐了会儿,喝了杯水,然后回公司。”

“坐了多久?”

“半小时。”

“只是坐着?”

“不然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我曾经深爱过的眼睛。

现在里面满是防御。

和谎言。

“上周三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我说,“你从公司到虹桥机场,接谁?”

他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摩擦地板。

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查我打车记录?”

“没有。”我说,“只是看到了常用同行人。”

“那是公司的客户!”

“客户备注叫小安?后面还带着爱心?”

“那是她自己改的!”

“她为什么能改你的备注?”

“因为……”他卡住了。

因为什么?

因为亲密。

因为特别。

因为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终于说。

“什么样的朋友?”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半夜去机场接?”

“她飞机晚点,打不到车。”

“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找你?”

“因为……”他又卡住了。

因为信任。

因为依赖。

因为某种超越同事的关系。

“因为我人好。”他说。

我笑了。

第一次。

在这场对话里笑了。

“人好。”我重复这个词,“是啊,你人真好。”

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

有愤怒。

有愧疚。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也许是解脱。

“我们离婚吧。”他说。

很轻。

但很清晰。

像一把刀。

精准地刺进心脏。

我没有惊讶。

甚至没有难过。

只是觉得。

终于来了。

像等待已久的判决。

终于下达了。

“因为她?”我问。

“不全是。”

“那因为什么?”

“累。”他说,“我累了。”

“累什么?”

“这种生活。”他指着餐桌,指着客厅,指着这个房子,“每天重复,每天算计,每天小心翼翼。”

“算计什么?”

“积分,落户,买房,生孩子。”他一口气说完,“每件事都要计划,每件事都要权衡,我受够了。”

“所以你就找了别人?”

“不是找。”他说,“是遇到。”

“有区别吗?”

“有。”他说,“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想这些。”

“那你想什么?”

“什么都不想。”他说,“只是活着。”

我点点头。

明白了。

我不是输给了一个人。

是输给了一种状态。

一种轻松。

一种不用负责的轻松。

“她多大了?”我问。

“二十四。”

“年轻真好。”

“不是年龄的问题。”

“那是什么?”

“是……”他抓了抓头发,“是感觉。”

“什么感觉?”

“被需要的感觉。”他说,“在她面前,我是强大的,是被依赖的。在你面前,我永远不够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

现在只剩下疲惫和怨怼。

“所以是我的错?”我问。

“不是。”他说,“是我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怎样?”

“假装。”他说,“假装我们还相爱,假装这个家还能维持,假装一切都会好起来。”

“难道不会吗?”

“不会。”他摇头,“从你把积分名额给陈安开始,我就知道不会了。”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苦笑,“在你心里,陈安永远比我重要。”

“那是帮忙。”

“帮到把自己家的名额都让出去?”他提高声音,“你知道我为了落户努力了多久吗?你知道我每天加班到深夜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早点攒够积分,早点在上海有个真正的家!”

“可陈安的孩子要上学……”

“他的孩子要上学,我的孩子呢?”他打断我,“我们结婚五年了,你说要等落户再要孩子,我等了。你说要等评上副教授再要孩子,我也等了。现在呢?名额没了,孩子呢?还要等多久?”

我张了张嘴。

说不出话。

原来积怨已深。

深到我毫无察觉。

“对不起。”我说。

“不用。”他说,“已经晚了。”

“我们可以重新排队。”

“排队要多久?一年?两年?我等不起了。”

“那你想怎样?”

“离婚。”他说,“放过彼此。”

餐厅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像在呼应这个荒谬的夜晚。

我站起来。

走到窗边。

窗外是万家灯火。

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家。

或完整。

或破碎。

“好。”我说。

他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同意了?”

“不然呢?”我回头看他,“哭着求你留下来?”

他沉默。

“财产怎么分?”我问。

“你定。”

“房子归我,存款平分。”

“好。”

“车呢?”

“你要就给你。”

“我不要。”

“那就卖掉,钱平分。”

“好。”

对话变得像商业谈判。

冷静。

理智。

没有感情。

“什么时候办手续?”我问。

“下周。”

“需要通知父母吗?”

“我来通知。”

“好。”

我走回餐桌。

端起那碗已经凉透的面。

倒进垃圾桶。

面条和番茄混在一起。

像一团乱麻。

“今晚你睡书房。”我说。

他点点头。

走进书房。

关上门。

我站在餐厅里。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突然觉得。

这个家。

真大。

大得能装下两个人的沉默。

却装不下一个秘密。

第二天是周日。

我醒得很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我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的声音。

很安静。

他应该已经出门了。

我起身。

走到客厅。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我去公司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字迹潦草。

像在逃离。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

扔进垃圾桶。

然后去洗漱。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

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像一夜没睡。

其实我睡了。

还做了梦。

梦见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租住在浦东的老房子里。

房间很小。

但很温馨。

他每天早起给我做早餐。

煎蛋总是煎得太老。

但我每次都吃完。

说好吃。

那时候我们没钱。

但有很多爱。

现在有钱了。

爱却没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我洗完脸。

敷了张面膜。

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手机震动。

是陈安。

“嫂子,积分的事真的谢谢你了,小宇今天去学校报到,特别开心。”

后面附了一张照片。

小男孩背着新书包。

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打字。

“不用谢。”

“对了,嫂子,我听说积分政策收紧了,哥的落户是不是受影响?”

“有点。”

“那怎么办?要不我把名额还回来?”

“不用。”

“可是……”

“真的不用。”我打字很快,“你们好好过日子。”

“嫂子你真好。”

我没再回复。

放下手机。

看着天花板。

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没有声音。

只是静静地流。

流过脸颊。

流进头发里。

冰凉。

像昨晚的雨。

哭完之后。

我洗了把脸。

换了衣服出门。

没有目的地。

只是走走。

周日的街道很热闹。

情侣手牵手。

一家人推着婴儿车。

老人牵着狗。

每个人都活得那么真实。

只有我。

像个旁观者。

看着别人的生活。

却过不好自己的。

我走到一家咖啡馆。

推门进去。

点了杯美式。

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人来人往。

窗内音乐轻柔。

我拿出手机。

打开通讯录。

翻到“妈妈”。

犹豫了很久。

还是没有拨出去。

说什么呢?

说我要离婚了?

因为我把积分名额给了陈安,丈夫出轨了?

太荒唐了。

荒唐到我自己都不信。

咖啡端上来。

很苦。

但我一饮而尽。

像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的愚蠢。

惩罚自己的自以为是。

惩罚自己以为可以掌控一切。

却连自己的婚姻都掌控不了。

离开咖啡馆。

我去了律师事务所。

咨询离婚事宜。

律师是个中年女人。

戴着金丝眼镜。

很干练。

“财产分割有争议吗?”

“没有。”

“孩子呢?”

“没有孩子。”

“那很简单。”她说,“协议离婚,一个月冷静期,然后办手续undefined。”

“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协议书。”

“协议书怎么写?”

“我可以帮你起草。”

“多少钱?”

“两千。”

“好。”

我付了定金。

约好下周来签协议。

走出律师事务所。

阳光刺眼。

我抬手遮住眼睛。

突然想起五年前。

我们领证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阳光。

他牵着我的手。

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我信了。

现在想来。

一辈子太长了。

长到足以改变一切。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我打开电脑。

开始写离婚协议书。

一条条列得很清楚。

财产。

债务。

房产。

车子。

像在清算一笔生意。

写到“感情破裂原因”时。

我停住了。

怎么写?

“因女方将积分落户名额赠与第三人,导致夫妻感情产生裂痕,男方出轨?”

太可笑了。

我删掉。

重新写。

“因性格不合,感情破裂。”

标准答案。

但也是谎言。

写完协议。

我打印出来。

放在茶几上。

等他回来签字。

然后我走进卧室。

开始收拾东西。

衣服。

鞋子。

化妆品。

书。

五年积攒下来的物品。

装满了三个大箱子。

还有一半装不下。

我坐在地板上。

看着那些东西。

突然觉得。

婚姻就像这个房间。

装满了回忆。

却装不下未来。

晚上八点。

他回来了。

看见客厅里的箱子。

愣了一下。

“你要搬走?”

“暂时。”我说,“协议在茶几上,你看看。”

他走过去。

拿起协议。

一页页翻看。

看得很仔细。

像在审阅合同。

“财产分割我没意见。”他说。

“那就签字。”

“等等。”他放下协议,“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谈……”他顿了顿,“谈我们。”

“还有必要吗?”

“有。”他说,“至少,让我把话说完。”

我看着他。

点点头。

“好。”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

中间隔着一个抱枕。

像隔着一条河。

“我和安晓。”他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我笑了。

“精神出轨?”

“也不是。”他抓了抓头发,“就是……很复杂。”

“你说,我听着。”

“她是我带的实习生。”他说,“刚毕业,什么都不懂,总是犯错。我教她,帮她,就像当年你教我一样。”

“所以你在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不。”他摇头,“她和你完全不一样。你坚强,独立,什么都自己扛。她脆弱,依赖,需要人保护。”

“所以你保护她?”

“一开始是同情。”他说,“后来……就变了。”

“变成什么?”

“变成一种习惯。”他说,“习惯她每天给我带早餐,习惯她问我问题,习惯她看着我笑。”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我在她面前很轻松。”他说,“不需要装强大,不需要装完美,可以脆弱,可以犯错。”

“在我面前就不行?”

“你太优秀了。”他说,“优秀到让我自卑。”

我愣住了。

从来没想过。

我的优秀。

会成为婚姻的毒药。

“所以我应该平庸一点?”我问。

“不是。”他说,“是我的问题。我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重复这个词,“所以你就找了个配得上的?”

“不是找。”他说,“是恰好遇到。”

“然后呢?打算娶她?”

“没有。”他说,“我没想过离婚,直到昨晚。”

“为什么昨晚决定离婚?”

“因为……”他苦笑,“因为你说‘好’。”

“什么意思?”

“如果你哭,如果你闹,如果你挽留,我可能还会犹豫。”他说,“但你说‘好’,那么冷静,那么干脆,我就知道,你也不爱我了。”

我沉默。

他说得对。

我也不爱他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从他第一次撒谎。

也许是从他第一次晚归。

也许是从我把积分名额给陈安,他沉默抽烟的那个晚上。

爱是慢慢死去的。

像温水煮青蛙。

等发现时。

已经来不及了。

“协议书你签了吧。”我说。

“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想清楚。”

“还需要想什么?”

“想……”他看着我的眼睛,“想我们这五年,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算爱情。

算婚姻。

算一段失败的关系。

“算经历。”我说。

“只是经历?”

“不然呢?”

他低下头。

肩膀垮下来。

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

“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

“我也以为。”

“可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是啊。”

“对不起。”他说。

“我也对不起。”我说。

我们同时道歉。

然后同时沉默。

像在默哀。

为死去的爱情。

“积分的事。”他突然说,“我会自己想办法。”

“怎么想?”

“公司有特殊人才通道,我申请试试。”

“能通过吗?”

“不确定。”

“如果通不过呢?”

“那就等。”

“等多久?”

“等到能等为止。”

我点点头。

“那安晓呢?”

“我会和她说清楚。”

“怎么说?”

“实话实说。”

“她会接受吗?”

“不知道。”他说,“但这是我要面对的事。”

“就像我要面对离婚?”

“对。”

我们相视一笑。

苦笑。

但至少。

不再有怨恨。

“今晚我睡沙发。”他说。

“不用。”我说,“我睡书房。”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我起身。

走进书房。

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

缓缓滑坐在地上。

眼泪又流下来了。

但这次。

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释然。

原来放手。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和一点时间。

第二天一早。

我拖着箱子离开。

他站在门口送我。

“需要我送吗?”

“不用。”

“去哪?”

“酒店。”

“住多久?”

“找到房子就搬。”

“钱够吗?”

“够。”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我走进电梯。

门缓缓关上。

他的脸消失在缝隙里。

像一场电影的落幕。

我住进了公司附近的酒店。

标准间。

一天四百八。

贵。

但值得。

至少安静。

至少不用面对回忆。

上班第一天。

同事问我为什么眼睛肿了。

我说熬夜写论文。

他们信了。

因为我一向勤奋。

一向自律。

一向是个好员工。

好妻子。

好女儿。

现在。

我要学习做个“好前妻”。

不纠缠。

不诋毁。

不后悔。

中午吃饭时。

陈安打来电话。

“嫂子,我听说你们……”

消息传得真快。

“听谁说的?”

“我妈。”他说,“你妈和我妈打电话,说你搬出来了。”

“嗯。”

“为什么?”

“感情破裂。”

“因为积分的事?”

“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

“陈安。”我说,“这是我的私事。”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

“对不起。”

“不用道歉。”

“如果不是我……”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是我自己的选择。”

“嫂子……”

“以后别叫我嫂子了。”我说,“叫我名字就好。”

“好。”他声音很低,“那你保重。”

“你也是。”

挂断电话。

我看着餐盘里的饭菜。

突然没了胃口。

原来离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是两家人的事。

是朋友圈的事。

是整个社会关系网的事。

每个人都会问为什么。

每个人都会猜测。

每个人都会评价。

而我要做的。

是屏蔽所有声音。

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下午开会。

我提交了新的研究计划。

《离婚女性的社会支持系统研究》。

导师看了我一眼。

“个人兴趣?”

“学术兴趣。”

“好。”他说,“需要访谈对象的话,我可以介绍。”

“谢谢。”

会议结束后。

导师叫住我。

“你最近状态不好。”

“有点累。”

“不只是累。”他说,“你眼睛里没光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么明显?”

“对我而言明显。”他说,“我带你五年了,了解你。”

“那我该怎么办?”

“做你想做的事。”他说,“不用考虑别人。”

“包括离婚?”

“包括一切。”

我点点头。

“谢谢老师。”

“不用谢。”他拍拍我的肩,“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其他角色。”

我走出教学楼。

夕阳西下。

天空被染成橙红色。

很美。

像某种预示。

预示结束。

也预示开始。

回到酒店。

我打开电脑。

开始写论文。

访谈提纲。

研究方法。

文献综述。

一个个字打出来。

像在重建自己的世界。

晚上十点。

手机响了。

是他。

“睡了吗?”

“还没。”

“在干嘛?”

“写论文。”

“还是那么拼。”

“习惯了。”

“酒店住得惯吗?”

“还行。”

“我找到房子了。”

“这么快?”

“公司附近,一室一厅。”

“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找房子?”

“这周末。”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好。”

沉默。

“还有事吗?”我问。

“没有。”

“那我挂了。”

“等等。”

“嗯?”

“协议书我签了。”

我握紧手机。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然后呢?”

“交给律师了。”

“好。”

“冷静期一个月。”

“我知道。”

“这一个月……”他顿了顿,“我们还能见面吗?”

“有必要吗?”

“我想……至少吃顿饭。”

“以什么身份?”

“朋友。”

我笑了。

“我们做不了朋友。”

“为什么?”

“因为爱过。”

他沉默了。

“你说得对。”

“所以,就这样吧。”我说,“一个月后,民政局见。”

“好。”

挂断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它自动熄灭。

像某种象征。

象征结束。

象征黑暗。

象征一切归零。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

没有梦。

像死过一次。

又活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

我过得规律而平静。

上班。

写论文。

找房子。

看房子。

签合同。

搬家。

一切按部就班。

像执行一个项目。

只是这个项目。

叫做“重建生活”。

新房子在徐汇。

老小区。

但很安静。

一室一厅。

朝南。

阳光很好。

我买了几盆绿植。

一盆龟背竹。

一盆绿萝。

一盆多肉。

放在阳台。

看着它们。

就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搬家那天。

陈安来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我问。

“你妈说的。”他擦着汗,“她说你一个人,让我来看看。”

“我很好。”

“看得出来。”他环顾房间,“布置得不错。”

“谢谢。”

“需要帮忙就说。”

“好。”

他帮我组装书架。

我整理书。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你们真的没可能了?”他突然问。

“嗯。”

“可惜。”

“不可惜。”我说,“至少试过了。”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把积分名额给我。”

我放下手里的书。

看着他。

“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那是当时的我,能做的最好的决定。”我说,“现在的我,可能会做不同的决定。但我不怪当时的自己。”

他点点头。

“你总是这么理智。”

“不然呢?”我笑了,“哭天抢地?”

“那不像你。”

“是啊。”

书架装好了。

我把书一本本放上去。

文学。

历史。

社会学。

心理学。

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

现在。

我要在自己的世界里。

重新开始。

陈安离开后。

我坐在新家的地板上。

看着满屋子的箱子。

突然觉得。

离婚就像搬家。

把旧的东西打包。

搬到新的地方。

然后一件件拆开。

决定哪些留下。

哪些扔掉。

哪些珍藏。

哪些遗忘。

这个过程很累。

但也很治愈。

因为每一次选择。

都是在重新定义自己。

晚上。

我点了外卖。

坐在阳台上吃。

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

突然想起那个问题:

“我们这五年,到底算什么?”

现在我有答案了。

算成长。

算经历。

算人生的一段路。

走过了。

就够了。

不必遗憾。

不必回头。

一个月很快过去。

冷静期结束的前一天。

他发来消息。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

“好。”

“需要我接你吗?”

“不用。”

“那明天见。”

“明天见。”

那一夜我失眠了。

不是难过。

不是后悔。

只是……感慨。

感慨时间的力量。

感慨人心的易变。

感慨命运的无常。

但更多的是。

对未来的期待。

期待新的生活。

期待新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

我化了淡妆。

穿上得体的裙子。

像去参加一个仪式。

一个结束的仪式。

也是一个开始的仪式。

民政局门口。

他已经在等了。

穿着西装。

打着领带。

像我们领证那天。

“来了。”他说。

“嗯。”

“吃早餐了吗?”

“吃了。”

“我买了咖啡。”他递给我一杯,“美式,不加糖。”

“谢谢。”

我们走进大厅。

取号。

等待。

周围都是情侣。

有来结婚的。

笑容甜蜜。

有来离婚的。

表情冷漠。

我们属于后者。

但又不太一样。

我们很平静。

像来完成一件工作。

“到我们了。”他说。

我们走进房间。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

“考虑清楚了吗?”

“清楚了。”

“财产分割有争议吗?”

“没有。”

“孩子呢?”

“没有。”

“好,签字吧。”

我们接过笔。

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他的字迹依旧潦草。

我的字迹依旧工整。

像两个世界的人。

终于分道扬镳。

“这是离婚证。”工作人员递过来两个红本本。

和结婚证一样的颜色。

但意义完全相反。

我们接过。

走出房间。

走出大厅。

站在阳光下。

“结束了。”他说。

“嗯。”

“以后……”

“以后各自安好。”

“好。”

我们相视一笑。

这次不是苦笑。

是释然的笑。

“我送你?”他问。

“不用。”

“那……再见。”

“再见。”

他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突然想起一首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是的。

作别。

作别过去。

作别他。

作别那个为爱痴狂的自己。

我拿出手机。

拍了一张离婚证的照片。

发到朋友圈。

配文:

“新生活,开始。”

然后收起手机。

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复旦大学。”

“好嘞。”

车子发动。

驶向我的未来。

那个没有他。

但充满可能的未来。

回到学校。

我直接去了图书馆。

借了几本新书。

然后去咖啡馆。

点了一杯抹茶拿铁。

坐在老位置。

打开电脑。

开始写新的论文。

《离婚后的自我重塑:基于上海高知女性的个案研究》。

这一次。

研究对象。

是我自己。

写着写着。

手机震动。

是妈妈。

“囡囡,你朋友圈……”

“妈,我离婚了。”

“为什么?”

“感情破裂。”

“是不是因为陈安?”

“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

“妈。”我轻声说,“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好。”妈妈说,“只要你开心。”

“我会的。”

“周末回家吃饭?”

“好。”

挂断电话。

我继续写论文。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照在键盘上。

照在手指上。

温暖。

明亮。

像新生。

晚上。

我收到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

“我是安晓,可以见一面吗?”

我看着那条短信。

想了想。

回复:

“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瑞金医院旁边的咖啡馆。”

“好。”

第二天下午。

我准时赴约。

安晓已经在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长发披肩。

很清纯。

像校园里的女生。

“你好。”她站起来,有些紧张。

“你好。”

我坐下。

点了杯美式。

“找我什么事?”

“我……”她咬着嘴唇,“我想道歉。”

“道什么歉?”

“为……为我和他的事。”

“不用。”我说,“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看着她,“你们都是成年人,有权选择自己的感情。”

她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我笑了,“恨太累了,我不想浪费精力。”

“你……真坚强。”

“不是坚强。”我说,“是清醒。”

“清醒?”

“对。”我说,“清醒地知道,什么该抓住,什么该放手。”

她低头。

搅动着咖啡。

“我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我。”

我挑眉。

“他这么说?”

“嗯。”她点头,“他说,他需要时间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可以等。”她苦笑,“但他说,不要等,不值得。”

“所以你来找我?”

“我想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么……矛盾。”

我喝了口咖啡。

很苦。

但回味甘甜。

“我就是我。”我说,“一个普通的女人,会犯错,会后悔,会跌倒,但也会爬起来。”

“他爱你。”

“曾经。”

“现在呢?”

“现在……”我想了想,“现在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为什么?”

“因为爱自己,最简单。”

她沉默。

过了很久。

“我懂了。”

“懂什么?”

“懂为什么他忘不了你。”她说,“因为你太清楚了,清楚到让他无处可藏。”

“也许吧。”

“我会离开上海。”她说,“回老家。”

“为什么?”

“这里不属于我。”她看着窗外,“就像他不属于我一样。”

“祝你顺利。”

“谢谢。”她站起来,“再见。”

“再见。”

她离开后。

我坐在咖啡馆里。

看着窗外的人流。

突然觉得。

每个人都在寻找。

寻找爱。

寻找归属。

寻找自己。

但往往。

在寻找的过程中。

迷失了自己。

就像他。

就像我。

就像安晓。

但没关系。

迷失了。

就停下来。

找找方向。

然后继续走。

总会走到该去的地方。

晚上回家。

我收到他的消息。

“安晓找你了?”

“嗯。”

“她说什么?”

“说你们分手了。”

“嗯。”

“然后呢?”

“然后她说要离开上海。”

“我知道。”

“你什么感觉?”

“没感觉。”

“真没感觉?”

“真没。”

我放下手机。

去洗澡。

热水冲在身上的时候。

突然想起我们刚结婚时。

一起洗澡。

互相擦背。

他说我的背很美。

像蝴蝶的翅膀。

现在。

蝴蝶飞走了。

翅膀也折断了。

但没关系。

蝴蝶还会重生。

洗完澡。

我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

看着自己的身体。

三十岁的身体。

不再年轻。

但依旧紧致。

依旧有活力。

我抚摸着自己的脸。

对自己说:

“你会好的。”

“你会幸福的。”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如果没有。”

“那就一个人。”

“也很好。”

然后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

离婚一个月后。

生活彻底步入正轨。

我升了副教授。

论文发表了。

新书出版了。

一切都在变好。

除了偶尔的孤独。

但孤独不可怕。

可怕的是。

在人群中孤独。

而现在。

我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看书。

喝茶。

听音乐。

旅行。

做一切想做的事。

不用考虑别人。

不用迁就别人。

自由。

真好啊。

一个周末。

我去参加学术会议。

在会场。

遇到了一个男人。

同行。

也是教授。

四十岁。

离异。

没有孩子。

我们聊得很投机。

从学术到生活。

从理想到现实。

会议结束后。

他约我吃饭。

我答应了。

餐厅很安静。

灯光柔和。

“听说你刚离婚?”他问。

“嗯。”

“感觉怎么样?”

“像重生。”

“我懂。”他笑,“我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

有种默契。

“以后常联系?”他问。

“好。”

分开时。

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

他说:

“下次一起看电影?”

“好。”

他离开后。

我站在楼下。

看着夜空。

星星很亮。

像在眨眼。

像在祝福。

我拿出手机。

给他发消息。

“我遇到一个人。”

很快回复。

“什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

“那就好。”

“你呢?”

“我还在找。”

“慢慢找。”

“嗯。”

“保重。”

“你也是。”

我收起手机。

上楼。

开门。

开灯。

温暖的光洒满房间。

我走到阳台。

看着楼下的街道。

车辆川流不息。

行人来来往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起承转合。

我的故事。

第一章结束了。

第二章。

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

我会写得更好。

因为我知道。

生活不是童话。

但也不是悲剧。

它只是一段旅程。

有风雨。

也有阳光。

有离别。

也有相逢。

重要的是。

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走到属于自己的终点。

那里。

一定有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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